第5章 【刑天舞干戚】渭水送囚:八百刑徒换你项上人头!

山体崩塌的轰鸣好似远古巨兽发出的愤怒咆哮,那震耳欲聋的声响犹如滚滚天雷,持续了整整十九息之久,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震碎。

当王翦终于从那堆积如山、几乎将他掩埋的泥堆里拼尽全力地奋力挣出时,他的左耳还在不停地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恼人的苍蝇在耳边疯狂地盘旋,挥之不去。而眼前所呈现出的景象,却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针尖一般,心也瞬间如同坠入了无底的深渊,沉到了谷底。

滑坡那残酷无情的力量肆意地撕开的土层下,九层白骨方阵触目惊心地展现在眼前,犹如一座巨型的棋盘,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每层骨架都保持着握戈持盾的战斗姿态,仿佛时间在他们身上彻底凝固,永远定格在了那生死一瞬,将那惨烈的瞬间永远铭刻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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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底层赫然是魏国武卒的 “锥行阵”,往上依次是赵边骑、齐技击、韩劲弩……岁月无情的侵蚀使得这些腐骨堆里的青铜残件泛着幽幽的寒光,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悲壮。某具韩卒骨架的指骨还紧紧扣着那锈蚀不堪、破旧损坏的弩机,那姿势仿佛将千年前那场惨烈厮杀的血腥场景凝固在了这一刻,让人仿佛能够亲眼目睹那残酷至极的战斗画面。

“看顶上!” 押送校尉那充满了惊恐与绝望的惨呼声骤然响起,声音凄厉而尖锐,惊飞了一群原本栖息在附近的寒鸦。寒鸦们发出一阵杂乱而惶恐的叫声,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王翦匆忙地抹掉脸上糊着的厚重泥浆,抬起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滑坡顶端的断岩上,半截青铜戈直直地插在那由骷髅堆成的 “帅位” 中央,显得格外醒目而诡异。戈鐏上缠着的帛布虽已朽烂不堪,几乎化为碎片,但那勾连回旋的 “芈” 字虫鸟篆,却依然清晰可辨,那独特的纹路和形状,分明是楚国王室独有的图腾,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威严的气息。

他的思绪忽然如脱缰的野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拉回到三年前在骊山刑徒营的那个漆黑如墨的夜晚。那时,四周一片死寂,唯有寒风呼啸着掠过营帐的缝隙,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父亲临终前,那原本强壮有力如今却颤抖不止的手,艰难地塞给他半块玉珏,眼中满是不舍与牵挂。玉珏的内侧,清晰地刻着的正是眼前所见的这种纹路。

此刻,那枚一直被他珍藏在贴近心口位置的玉珏,正散发着滚烫的温度,仿佛拥有生命一般,与眼前的楚戈形成了一种跨越生死的呼应,似乎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八百刑徒痛苦的呻吟声渐次响起,那声音此起彼伏,饱含着无尽的痛苦与绝望,在这空旷寂寥、荒无人烟的荒野中显得格外凄惨,犹如一首悲凉的挽歌。然而,当他们那充满恐惧与迷茫的目光,触及到那令人毛骨悚然、阴森恐怖的白骨阵时,所有的声音却在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凝成了一片死寂。这片死寂比之前的呻吟更加令人感到压抑和窒息。

王翦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魏武卒的残甲,艰难地向前走去。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他的靴子在残甲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靴底碾过的某具骨架怀中,突然毫无征兆地掉出半片刻着星图的木牍。那木牍的表面已布满岁月的痕迹,显得陈旧而沧桑。

他定睛一看,这正是他曾在函谷关从楚将景翠帅旗夹层中见过的密约残页。星图所标记的位置,精准无误地指向如今秦军大营的粮道,这一发现让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腐坏的帛片在他的指间簌簌碎裂,仿佛脆弱的生命在无情的命运面前不堪一击。帛片碎裂后,露出背面用朱砂醒目写着的“亥时火起” 四个字。这四个字犹如四颗燃烧的火种,瞬间点燃了他内心的不安和警觉。因为这与地牢刺客眼白上的密令竟如出一辙,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悄然向他收拢。

“王上要的是死士,不是活口。”校尉那冰冷无情、毫无温度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同一把锋利的冰刀直直地刺入他的耳膜。其手中的青铜剑突然抵住他的后心,那冰冷的剑身透过衣衫传递着死亡的寒意。

剑鞘上那蜿蜒盘绕、栩栩如生的蟠虺纹,让他瞬间想起地牢刺客的令牌,那令人胆寒的图案仿佛是死亡的象征,散发着阴森恐怖的气息。“蒙骜老匹夫以为用八百刑徒就能换你这条命?”校尉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