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四顾乾坤阔,日月星辰任我攀。”
半夜,待到韩信已然离去后,嬴彻悠悠醒转,轻声吟诵。
不知何时开始,或许是大败匈奴,或许是看到了大秦之外的土地,这位大秦六公子的心中,竟不自觉得升腾起一股子朝上,朝前的少年英气。
“好一个韩信。”
嬴彻脚步虚浮,晃荡了一下酒盏,而后随手丢到一旁,回到床榻躺下,口中却是呢喃着昔日柳白在懿文宫之内的教诲:
“受人之辱,不卑己身。”
“察人之过,不扬于人。”
“觉人之诈,不愤其人。”
“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欲成大树,不与草争。”
“欲为苍鹰,勿与鸟伍。”
“....”
沉沉睡去。
...
翌日,队伍开拔,嬴彻差人去买醒酒之物,头疼的见不了人,甚至让身边人手写了一信,让人送给韩信。
信中意思倒是简单,无外乎是昨晚喝酒太过,若是有什么胡乱之言,千万别传出去,让别人看了笑话之类的叮嘱。
如此话语,韩信自然遵从。
但嬴彻昨夜醉酒之后的话,他却是牢牢记在了心里。
九原郡新开的驿站不多,临河驿是其中之一。
公子队列,也是停留在了此处。
下午时辰,嬴彻好歹也是‘醒酒’,而那临河驿的驿丞却是哭丧着脸前来禀报:“公子,外面有客求见。”
这一句话说出,嬴彻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扶苏疑惑道:“是有冤情之民?抑或是临河乡老?还是临河县守有要情禀报?若是有要事,本公子自然要见。”
驿丞脸色明显抽搐了一下,但还是毕恭毕敬道:“回禀公子,那些人...不是来见您的,而是求见公子彻。”
“至于身份...乃是一些个游侠。”
说罢,驿丞脸上的苦味儿更重。
游侠,在咸阳城算是个稀罕物,但在他们这些偏远地方,这些人仗剑便可令县守都心惊胆战。
谁能不怕一个半夜有可能摸你家后门割你脑袋的人呢?
但偏偏,这些个游侠又是都是些混不吝,犯了事儿就溜,溜不掉就受死,真就不拿自己的命当命。
如今公子队伍在此,重兵把守,这些游侠还‘守’了一下规矩求见,但他这个驿丞可怎么办啊?
要是不通报,等公子们走后,这临河驿站怕是要被闹一通。
滚刀肉拿命恶心人,这就是驿丞对这些游侠的定义。
就算是抓了,杀了,株连了,那他这个驿丞不还是该难过还难过吗?
“游侠见本公子?”
嬴彻眉宇一挑,而后点了点头道:“本公子知晓了,你出去,告诉他们一声,就说本公子让他们滚蛋。”
此话说出,那驿丞感觉自己的脸都抽搐了,但还是毕恭毕敬退下。
这可是公子发话啊,他能怎么办啊?
总不能说,让公子将这些游侠都杀了吧?
在犯事儿以前,他们顶了天也就是个别一些没有‘验传’之人,打发回籍地,再砸两板子,就算是惩处了。
“在下关中大侠吕落第,有请我大秦近来军威最盛的公子彻,生死一战!”
没过多久,外面响起一道声音,清晰入耳。
韩信面无表情,而扶苏却是笑着看了一眼嬴彻。
生死一战?自家六弟?
嬴彻更是哭笑不得,当真是恨不得脱了鞋子拍那家伙的脑门上。
“公子,要不要宰了这小子?”
一名老兵满脸杀气。
然而,还没等嬴彻如何发话,那驿站之外,又是一道火急火燎的声音响起,尽显粗粝:
“滚你娘的,什么狗屁关中大侠,自封的,拿着块破木头雕个牌子,就当真了?”
“是劳资先到这临河驿的,若非方才内急,拉了坨大的,轮得到你这么个白面小子叫?”
“要跟武公子过招,那也是我三刀镇关西先!”
“武公子,在下三刀镇关西,三晋之地,三刀威名!请公子切磋!斗胆!大大的斗胆!”
那粗粝嗓门,也算是不辱没这一口子糙话了。
但那一句‘武公子’反倒是让包括嬴彻在内的三人都蒙圈了。
那驿丞小心入内,开口道:“公子,您还不知道吧?”
“这灭了匈奴大军的事儿,在民间都传疯了。”
“百姓们都说,虽然您师承柳相,但实则有剑仙之姿,一剑可当百万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