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弦此时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炸起了无数的响雷。
他觉得脑袋里,轰隆隆的,那轰隆隆的声音,让他的额头暴起青筋,让他的心口发烫,发闷,让他觉得窒息。
他觉得自己全身的经脉,都是那响雷声,那响雷炸的他魂魄都要碎裂。
他的眼角,开裂。
血泪一滴滴的往下滚落。
林弦此时咬着牙,抓着刺穿了他身体的黑刺,一点点的往前挪腾!
随后。
砰的一声,他的身体几乎和郑春和贴近。
他的手开始闪烁紫色的亮光!
他的声音撕裂。
“青天……招魂!!!”
“老郑!”
“撑住!”
“谁他娘的准许你魂飞魄散的。”
“我可没答应!”
“你的魂魄得在地府好好的存在着。”
“你得看到地府解放啊!”
“就差一点……咱就差一点了。”
“就差一点,阴曹地府就算是彻底解放了。”
“咱们要一起看着,这片幽冥大地的老百姓,都能过上有盼头的日子……看着这片地府,人人死而平等!看着在人间,死去,来到阴曹地府的人,要面对的不是欺压,而是善恶有序,好人投胎,恶人受罚的地府……阴官们不是穷凶极恶,而是温和的告诉他们……时间到了,你就喝了走吧……过了桥,一切从头来呀……没关系,此生不怪你呀……”
“我们要建立一座新的地府,让那些死去的亡魂觉得……死亡也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奈何桥边祥云飘散,有人细细叮嘱,梵音缭绕庆祝新生!”
林弦的眼角,血泪掉下的越来越多了。
血色的泪珠,连成了线。
因为他发现,自己手里的紫光,闪烁得再明亮。
郑春和的魂魄,还是止不住的干瘪碎裂。
郑春和此时却也恢复了平静。
他的嘴角微翘。
悲伤又欣慰的看着林弦。
“林弦……”
“别白费力气。”
“留些力气,自己脱困。”
“我好像又要死了。”
“第一次在人间,第二次在地府……但是这一次,才算是彻底死了。”
“第一次死的时候,除了舍不得妹妹,我其实不怎么眷恋人间……那人间给我的感觉一点都不好……我跟你说过的,我生在乡下,自小,家里就被地主欺负……”
“而我们村子,都是那样……贫困人家往往几口人凑不出一条裤子来。军阀们缺兵了,就去村里拉壮丁。家里要是有钱,或者可以买一个不去的名额。家里要是没钱,那就是父亲儿子直接被拉走了。”
“农村种地全靠壮劳力,男丁被拉走,一年的收成差不多就全完了。”
“剩下的老弱妇孺如果不想饿死,就只能自己上……有些农户家的女人,连衣服都没得穿,女人们就只能趁着天黑、或者早上无人的时候,出来干活……一家几口人共盖一床破被,共穿一身衣裳,谁出门谁穿,平时都是光着身子坐在炕上,就是下地干活都舍不得穿那身衣服,连十几岁的女娃也是这样……”
“我小时候一点也不喜欢人间……”
“当然我也曾愚昧的想,是不是因为我投胎投的不好,要是我生在地主家就好了……可我后来才知道,那些有些闲钱的地主过得也没那么好……他们要孝敬土匪,要孝敬地方官,要孝敬过路来的长官们。”
“层层盘剥之下富户也消受不起。要不就背后有靠山,认识某个不得了的权力人物。要不资产雄厚,禁得起盘剥。要祈祷特权人物看不上你的资产,用不上你的工厂和地。不然,哪怕是地主,还是会被更恶毒的高官剥削……”
“我那时候就想……这人间真是恶毒啊!”
“村子里的老和尚说的果然没错。”
“人活一世,都是来受苦的。”
“后来爹娘都死了,我背着妹妹去城里想要混口饭吃,城里的日子,还不如乡下……”
“我打过很多的工。干过苦力,擦过皮靴,在工厂里做过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