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这身打扮,谁也不可能认出,他在几个月之前,竟然还是广州录事司的典史——整个广州城,理论上的第四号人物。
不过,那时的任典史,虽然身穿足以吓倒小百姓的官服,但其实身上没半文闲钱。如今打扮清闲,其实从头到脚,材质无一不精,每天兜里揣着的纸钞,从来就没有少于千贯。
而且,随便花……当然,账还是要记清楚的。
哪种日子更加舒适,任肖风自己都无法做出一个准确的评估。
典史在录事司之中,地位再低,也是个官。只是人前有多显赫,人后便有多卑微。
录事司诸多事务,但凡涉及利益收入的,必定得向运判、录事乃到达鲁花赤一一汇报。只要与纠纷责任相关的,却没有一个上官愿意出面处置。
也许当官的本该如此,自己毕竟只是个背锅的!
然后,就背了一个大锅,判了个“流”!
那些日子,自己以为天都塌了。还好,上官垂怜,虽然判了个“流”,却只是流向与广东相隔不远的琼州。
临行之前,主审官宣慰使陈同知,专门提审自己。却不是审案,而是一再交代,在琼州一定要好好表现,只要能立功朝廷必将重新启用自己。
能否被重新启用,任肖风其实并没有任何的期望,但是好歹让他看到了此生重回广州的希望。只不过,一直到被押上船、在海上漂了几天、到了临高乃至被扔去日月岛,任肖风始终也没明白,陈同知所谓的“好好表现”到底是该怎么个表现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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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作为朝廷的眼目监视同样被“流”到日月岛的甄鑫,还是要为日月岛尽心尽责地做事?
到了日月岛,虽然待遇比犯人好得多,不仅有自己一幢房子,让妻儿可以同住,也没人限制自己的行动自由。但是毕竟是一个犯人,任肖风也将姿态放至最低,收敛了所有的官样作风,勤恳做事,毫无怨言。
生活迅速安定下来,而且意外地让他觉着无比舒适。
没有天天的勾心斗角,没有狗屁倒灶的破事,不用阿谀奉承,不用威逼利诱。准时上班,准点下班,回到小家里,有热饭热菜,还有婆娘许多年已经不曾出现的笑脸。
十三岁的儿子,顺利入学,据说成绩不错还当了个小班干部。再过一两年,就可以申请毕业,然后在日月岛谋个职位,可以领到工资的那种。
本以为这样平静而充实的日子起码得过上三两年,没想到因为自己能力太突出,却被派往临高开设贸易办事处。
还好,临高与日月岛,不过小半个时辰的船程,每天晚上还能回家。就算事情再忙,两三天回去一趟,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面对的,主要是与临高万主簿对接各种税赋征收,以及沿海总管府的棉布采购事宜。这些事,对于在官场底层混了十余年的任肖风来说,如鱼得水。
然后,上个月又被派往琼州府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