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蒲家掌控着泉州乃至大半个福建,并不是件幸事。再染指广州,很可能会给蒲家招来灭顶之灾。只是新任家主有他的想法,金泳虽然劝过数次,却无法改变蒲师文的主意,只能领着蒲家大部分的船只与伙计,前来广州。
而且此次两百艘船,装载着大量的货物,包括龙泉的青瓷、德化的白瓷、建阳的黑瓷,还有茶叶、干果、棉布、蔗糖、铁器。这些货物,若是不能在广州交易,金泳便准备直接联系番商,在香山岛进行交割,还不用给广州市舶司交税。
再不行,就直接派船队下南洋,到诸番国度进行贸易。
可谓进可攻,退可守,无论如何都不会吃亏。
可是金泳万没想到,自己的一番打算,竟然会被粮食卡了壳。
还好,自己已经在南澳岛设立了粮食中转仓。只等台风一过,便可以将粮食调来。只是这一来去,最少得四五天时间,七千多人,熬得过去吗?
今日,已是五月廿六,跟离广州市舶司原定的六月初六开埠日还有十天时间。
这十天,自己又该做些什么?
……
还有十天时间。
李显第一次发现,时间竟然会让自己觉得难过如斯!
既担心这十天过得太快,又担心它走得太慢。
局势已经处于濒临失控的状态,李显根本无法判断出十天后的广州,会变成什么模样。
不肯听话的甄鑫与日月岛水军,一旦崩溃便成为广州灾难的七千蒲家私兵,还有翘着腿准备看笑话的宣慰使司官员。
对于这些身居高位的人来说,也许广州越乱,他们才会越兴奋。
这场冲突到现在,看似将蒲家打得狼狈不堪,其实根本还未伤其筋骨。两百艘船还在,七千人只要给补给一到位,依然是一支谁都无法忽视的势力。
况且,这些人要真饿极了,全部扑向广州城,又会制造出什么样的混乱?
大乱一起,宣慰使司甚至是怯薛军到时平叛得功。论起罪责的源头,却只能由自己一个人来承担。
至于到底是谁杀了那些盐官,却已经没有人愿意再去追究了。
李显很清楚,此事必然是甄鑫手下所为。但是,他没有证据。可是即便有了证据,自己还能将甄鑫再次送上刑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