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达到杀死甄鑫的目的,应录判绞尽脑汁,动用了自己私底下所有的关系,给他安排三条出路。
首选,当然是以律法的名义,判其斩刑。如此,便没有任何的后患,自己还能赚取一个清官的名头。只要稍加运作,往上提拔便是应有之义。
其次,让北地的那些人出面,前去劫狱。如果甄鑫没有防备,杀便杀了,跟自己依然没有任何关系。
再次,即使那些人杀不了甄鑫,只要将其劫出死牢,甄鑫从此便成为逃犯。无论逃到天涯海角,也没有人可以救得了他。从此,留给甄鑫的只有两条路,一是被官府追杀而死,另一便是走上造反之路。
那样的甄鑫,即使可以苟活,也不足为患。到时,即使是自己不去杀他,军队一出,自然只能化为齑粉。
可是,竟然有人,完全看透了自己的一切布局?
是谁?
此间茶馆之中,应该不会有人认出自己吧?应录判心孤意怯,悄悄地扫视茶馆。
却真的发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此人头戴方布,身着淡蓝罗衫,腰系犀带。一张清癯的脸上,三髯长须飘飘欲飞。
他,竟然是广东道宣慰使司的同知陈义!
……
春末的广州,梅雨刚过,空气中就开始燥热。
哪怕是夜风袭袭,依然让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难以忍耐的烦闷。
仵作花泉步匆匆地离开南海县衙,往家而去。
他的家,在离石门村不远的花湖村。村名花湖,其实跟花姓一点关系也没有。全村姓花的,只有花泉一家。
小半个时辰之后,家门在望,花泉却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这个时候,那间虽然有些破败却始终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里,自己的老妻必然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一碗半干的米饭、两碗稀可鉴人的白粥,以及三两碟见不着肉味的小菜。
自己的闺女必然已经洗净双手,摆好碗筷,乖乖地坐在桌前,支着削瘦的下巴,静静地等着自己归去。
花泉呆呆地看着那屋子里,亮起一盏颤巍巍的烛光,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