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顺清咳一声,仰着脑袋,说道:“此事啊,说来就话长了……”
“啪!”甄鑫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掌。
苟顺扭过头,委屈巴巴地看着甄鑫。
“好好说话!”
“零丁军,应该是一支宋国的残余军队,不过只是据说,谁也没法证实。他们也从来没有承认过。”
说话的不是苟顺,却是蔡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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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顺怒目叉腰,睥睨蔡老二,众人却是眼睛一亮。
“那你刚刚怎地不说?”
“我……我只是一时没认出来罢了。”
“他们,真的是宋军吗?”小六急急地扯下苟顺叉着的胳膊问道。
大伙的目光,都盯向苟顺,除了依然平静的阿黎。
苟顺挠了挠头,说道:“应该,是的吧……”
“什么叫应该是?”
“我也没见过真的宋军,是啥样啊!”苟顺理直气壮地应道。
也是,在场众人中,大概只有徐夫人见过真正的宋军长啥样。
她自己,本就曾是宋军的一员。
甄鑫望向徐夫人,却见她正在皱眉沉思。
单凭此次意外的遭遇,恐怕徐夫人也无法判断对方到底是不是宋军残余。而且她毕竟未曾参与过水军作战,也根本不知道当年的宋国水军是否有个姓“熊”的将领。
若是老丁在这,应该多少可以看出对方的一些底细。
只是对方竟然称为“零丁军”,那应该就是文天祥的粉丝,如此确实很可能是宋军残部。
难得啊……
“不过,你们可知道,那熊大为什么会跟咱们握手言和吗?”苟顺得意地问道。
是握手言和吗?人家那是放了咱们一马!
“是,是是!都是你老苟的功劳!”蔡老二没好气地喷道。
“嘿嘿,咱也是有那么一点的功劳,但也不全是俺的原因。”苟顺难得谦虚道:“是因为咱们所有人啊……”
嗯?
“此事,啊……说来话就长了……”
“啪,啪!”两个巴掌同时切向苟顺。
“我……”苟顺忍着痛,坚持地挺拔着身子,用尽可能深遂的语音说道:
“那零丁军,早几年前便与威波军结仇,不死不休的那种。只是零丁军人少,威波军却是势大。正面刚,零丁军根本不是敌手,可若是落单的威波军被追到,那必然会被吞得连骨头都剩不下来!”
“这船本来就是威波军的,然后被盯上了。要不是咱们所有人跟威波军确实没任何关系,这次恐怕要五死一生了……”
甄鑫斜了苟顺一眼。
“哦,不,是九死一生……”
“你跟威波军没有关系?”
苟顺吱吱唔唔地说道:“真的没关系,那个,那个事不算的……”
若说有关系,也许蔡老二跟威波军还近些。
甄鑫也懒得再去深究苟顺到底如何瞒过零丁军,望着破了大半右舷的船只,开始发呆。
“公子放心!”苟顺拍着胸脯说道:“这船还能走,我保证可以将大家平安送达目的地。”
目的地啊,那会是哪呢?
……
眼前,是一个相当破烂的渔村。
半埋在海沙之中的破渔船,挂在枝丫之上的破渔网,四处乱飞的茅草,以及残破不堪的一座或半座草屋……
这世道很艰难,甄鑫早已知道。可是他不知道,竟然会艰难到这个份上!
一堆孩子,在海水渐退的泥滩上,正撅着沾满沙土的光屁蛋蛋,一边挖一边往嘴里塞着莫明的东西。
另一堆孩童,或鼻涕满脸,或黄泥糊身,大都光着身子,正高高低低地站在岸边的小土坡上,相互推搡着,望向停船下水的一行人。
“孩儿们,老子……回来了!”站在没膝海水之中的苟顺,张开双臂大吼道。
在甄鑫极其惊诧的目光中,围观的孩子们突然乍起,手舞足蹈地大呼小叫着:
“是老爸回来了!”
“爹——”
“妈,老头子回来了!”
“是我爸……”
“苟弟……娘,你的苟弟回来了!”
从几座破草屋里,三三两两地又冲出一些衣衫褴褛的女人与小孩。
眼花缭乱的甄鑫觉得脑子严重不够用了,那姓苟的,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