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录事司中,东南录事司管辖的地盘最大。但是区域之内,整座故宋皇城都不归他们管。德寿宫、佑圣观等寺庙道观,原六部、太庙、四方馆、太医局等行署,以及谢皇后、郭皇后等旧宅,他们全都管不了。
能管的,不过是街边角落的乞儿,或是流窜至辖区内的城狐社鼠。
东南录事司衙门位于荐桥附近,离福王府不远,是故宋时的都商税务行署改建而成。
录事司的东侧院,有个监牢,用以关押未曾过堂判刑的人犯。
捕头将贺威推入监牢之内,对着阔脸大汉拱手抱拳,低声说道:“军爷,委屈贺公子了。近些时日,不会再安排其他犯人关押于此。什么时候离去,军爷可自行决定。”
“有劳兄弟!”阔脸大汉从袖中摸出一颗金锞子,说道:“这些给兄弟们拿去喝点茶。”
“不敢不敢!”捕头急急摆手。
这位爷,虽然以私人身份来到杭州,却也改变不了他怯薛军千夫长的身份。
整个怯薛军,除了四大怯薛长之外,就属千夫长权位最重。而且真正管理怯薛军的,并非是怯薛长,而是这些千夫长。
连录事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自己一个小小捕头,哪敢随意接受他的赏赐!
阔脸大汉将金锞子塞入捕头手中,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无妨,若有事,还得烦劳你们。”
“是……”捕头强摁内心的欣喜,转身关上门,悄然而去。
空荡荡的监牢之内,剩下了相互怒视的两个人。
如一对随时准备扑咬上去的斗鸡。
贺威终究还是率先败下阵来,两眼挪向屋顶,以鼻孔对着阔脸大汉。
从小到大,无论在哪个方面,自己从来就没能胜过这位长兄一筹。
他是自己最坚定的保护者,却也是揍自己揍得最狠的人。
这位,便是从大都南下的贺胜。上都留守长子、怯薛军之中唯一的汉人千夫长。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贺胜冷冷地问道。
“知道!”贺威依然鼻孔朝着贺胜。
贺胜紧攥拳头,青筋暴起,却只能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愤怒。
对于贺威,贺胜从来就没有满意过。不是他要求太高,而是贺威太过不争气。快三十的人,如今竟然一事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