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已经有了‘九阳神功’那最稳固,最简约的框架作为地基,但要以点带面,由简入繁,将这三百六十五处大窍逐一渗透,纳入一个完美无缺的运功体系,缔造出一个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大周天循环,注定是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
冰冷的水珠砸在王三丰赤裸的脊背上,碎成更细小的寒雾。
他盘坐在飞瀑之下凸起的巨岩上,身形如同扎根石中的古松,任凭千钧水流的冲击和轰鸣撼动天地,自身却纹丝不动。
水汽弥漫,蒸腾如烟,缭绕在他身周,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扭曲,隐约勾勒出数百个极微小的气旋,在他皮肤上明灭不定,如同星辰在浓雾中艰难闪烁。
自从光明顶丈量出全身窍穴图,至今,已是整整三年。
三年寒来暑往,三年风雨无阻,三年枯坐如石。
周天窍穴,被他以近乎偏执的水磨工夫,一针一针,一丝一缕,硬生生“凿”开了近半数,强行纳入他苦心孤诣编织的内力循环体系中。
但,一百八十个窍穴,已是王三丰的极限。
以他那历经三朝时光轮回淬炼的精神力,也根本难以为继,继续那浩瀚如烟海的计算和推演。
每一处窍穴的贯通,都伴随着难以言喻的撕裂与重塑的痛楚,如同在灵魂上刻下烙印。
每一次搬运周天,都像在推动一座无形的山峦,耗费的心力远超所得。
就在他全神贯注之时,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潭边。来人正是王守仁,他一袭青衫,面容清癯,眼神温和却深邃如古潭,仿佛早已看透世间万相流转。
王守仁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王三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穿透皮囊、直抵灵魂的洞察力。
“凿周天窍穴,纳入周天,自成体系,好大的毅力,好深的水磨工夫。”
王守仁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每一个音节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王三丰淤塞的心湖里激起沉闷的回响:
“可惜啊,如驱驽马拉金车,非但难行万里,反有车毁马亡之虞。”
“你这样太慢了,效率实在太低。”
王三丰闻言,动作微微一顿,抬头望向王守仁:“先生,我已竭尽全力,窍穴众多,每一处都需精心梳理,实在难以加快速度。”
王守仁没有直接回答,目光扫过王三丰身上那些因强行催动内力而微微鼓起、如同被无形丝线束缚般扭曲的气旋节点,微微摇头。
他缓步向前,走到岩石边缘,俯身,信手从湿漉漉的岩缝间,摘下一片狭长的青草叶。
那叶子脉络分明,边缘还带着几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