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屠万里,奉长辈之命前来。”
路四通闻言心头一紧,路家久与池刹门来往,自是清楚池刹门内,屠冉两姓势大,而此人既是姓屠,其身份不言自明。
他脸上瞬间堆起恰到好处的热络笑容,侧身还礼,衣袖带风,恭敬道:
“原来是屠贤侄,不知长老有何指示,竟劳贤侄亲至?”
屠万里拱拱手,沉声道:
“家主不必多礼,听闻路家近来在王家的屋檐下,日子似乎……不甚顺心?”
路四通心中一凛,面上却适时露出一抹苦笑,轻叹一声,无奈道:
“贤侄说笑了,我路家一介附庸,不过是仰仗主家鼻息过活,些微琐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倒是贵宗,最近以雷霆手段拿下柴桑,声威震动四方,实在令人钦佩不已。”
屠万里听得受用,面上不自觉扬起一丝笑意,轻声道:
“家主过誉了,柴桑于我池刹而言,不过探囊取物罢了,我家长辈以为,青云郡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却由王、方、林、洛这几家日渐守成、暮气沉沉的家族把持,着实可惜,若能换上一番新气象……”
屠万里并未继续说下去,但路四通却能明显感觉到,对方赤裸裸的野心,几乎不加掩饰。
他低垂着目光,沉吟片刻,谨慎道:
“王家在青云郡经营近百年,树大根深,枝繁叶茂,恐非易与之辈,况且,贵宗刚刚经历柴桑之战,虽大获全胜,难道不需时日休养生息,巩固既得之地么?”
屠万里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嗤一声,摇头道:
“路家主是明白人,岂不闻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正是要趁热打铁,方能奠定胜局,我池刹弟子,从不知畏战二字该如何写。”
他神色不改,语气却愈发沉凝,低声道: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家长辈有意在青云郡下一盘大棋,需要可靠的朋友襄助,若路家愿意在关键时刻……行些方便,待他日青云郡格局重塑,路家便不再是仰人鼻息的附庸,而是我池刹门的座上宾”
路四通沉默下来,脑中飞速盘算着。
在他看来,屠万里的言辞虽然犀利,却始终只提奉长老之命,绝口不提宗门整体意志,这其中的微妙差别,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