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永疑其将欲诡道以入,乃悉敛部众以杜太行山口,惟留台壁一军守把邺城。
慕容垂知计谋已成,于是亲率大军出于滏口,入天井关,兵临台壁。台壁兵少,孤城对敌,如何对抗?因此被慕容垂一攻即陷,后燕军尽得其屯粮。
慕容永闻报台壁已失,不由大惊失色,对诸将道:此又是调虎离山之计也。老贼以此破魏,今又故伎重施加于我身,实乃可恨!
急调太行山诸军回兵,亲自统领,复来争夺台壁。
慕容垂亦早已料着,遂命全军退出,列阵于台壁之南,复密遣数千精骑暗伏于南面山涧之中,如此如此,以待来军。
慕容永亲引全军奋勇杀来,慕容垂与其交锋未几,便命向南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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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永急报台壁之恨,率众鼓勇而进,涧中伏兵尽起,断其后路。其余诸路佯作败退燕军复回,大破西燕之军,慕容永领残军退回长子城。
后燕兵四面俱进,将长子城重重围困,慕容永只得向东晋、北魏两国求救。
救兵未至,西燕将士皆叛,大开城门,迎接后燕军入城。
燕帝乃执慕容永杀之,西燕至此遂亡。
慕容垂既灭西燕,声震天下,鲜卑族人皆望风而归。
画外音:灭翟魏吞西燕后,慕容垂一生战功赫赫,达于顶点,但后燕也随之转盛而衰。慕容垂南征北战,虽开疆拓土战功彪炳,但同时亦留下内外两大隐患。其内部隐患,便是慕容家族酷好内斗,若无外敌,则必内争;外部隐患,则源自与北魏邦交恶化。慕容垂及其子侄两代,可谓人才济济;异母弟范阳王慕容德,太子慕容宝、赵王慕容麟、辽西王慕容农、高阳王慕容隆,侄太原王慕容楷、陈留王慕容绍等,在平定北方时各自叱咤一方。太子慕容宝才大智粗,不堪其任,故慕容垂年纪老迈之时,宗族纷争即起。
镜头转换,按下后燕,复说北魏。
拓跋珪凭借后燕援兵,一举将匈奴铁弗部刘卫辰击溃,并乘胜占据其地,掠夺牛羊马匹上百万计,势力大增。由此遂萌问鼎中原野心,后燕便是首当其冲之敌。
后燕建兴七年七月,代主拓跋珪使拓跋觚出使燕国,探看虚实。
当时慕容垂年已衰老,慕容氏子弟主持政务,为求北魏进献良马,强行扣留拓跋觚,使从人回报代主。拓跋珪不给,遂与后燕断绝交。
拓跋珪既已得罪后燕,于是派出使者向西,通使三河王吕光,及凉王乞伏乾归。
镜头闪回,补叙凉州之事。
凉太安四年,吕光自称三河王,改元麟嘉。将妻石氏、子吕绍、弟吕德世自仇池徙至姑臧,立石氏为妃,吕绍为世子。
与此同时,鲜卑贵族西秦主乞伏乾归占据金城,自称大将军、大单于、金城王,奉前秦皇帝苻登为主。秦凉鲜卑、胡、羌诸族,多归服之。
南羌首领彭奚念盘踞枹罕,亦投吕光麾下。吕光控制河西,据姑臧,隔湟水与金城王对峙,屡欲渡过湟水东进,因受乞伏乾归阻扼,不能得逞。
乞伏乾归统领亡兄乞伏国仁部众,复称凉王。闻说秦王苻登已被姚苌杀死,其子苻崇被大将王成等于湟中拥立即位,乃率部下五万大军,来攻湟中城。
王成率兵五千出城与战,不上十五个回合,被乞伏乾归挥于马下,取了首级。
秦王苻崇只得自率禁军出城迎战,交马只一合,亦被乾归斩了,杀散残兵,入据湟中。
苻崇既死,前秦至此覆灭。苻氏秦朝自苻洪于东晋永和六年称三秦王始,至苻崇而终,共历七主,四十五年,到此国祚遂绝。
于是乞伏乾归尽据陇西之地,即自立为秦王,史称西秦,改元太初元年。
麟嘉四年八月,乞伏乾归唆使彭奚念袭取湟水北岸白土津。
吕光遣南中郎将吕方及弟右将军吕宝、振威将军杨范、强弩将军窦苟等人,率军东下。乞伏乾归派兵于半路伏击,大败三河王部众,吕宝及万余将士丧命。
吕光大怒,继派儿子吕纂率步骑兵五千,南下攻打彭奚念。两军激战于盘夷,吕纂失其地利,复中敌人埋伏,大败而归。
吕光遂亲率大军,进攻彭奚念于枹罕,屯重兵于左南。
彭奚念于白土津垒石筑堤,以水自固大营,而遣轻骑万人扼守河津渡口。
吕光派将军王宝隐蔽移师上游,乘夜强渡湟水东进。彭奚念闻讯惶惧,军中大乱,吕光乘势攻白土津,捣其石堤,渡过湟水,直取枹罕。
彭奚念军溃散,单骑突围逃奔甘松。此战吕光吸取失败教训,改变进攻方向,避免从正面决战,出奇渡河攻敌不备,终于取得大胜。
麟嘉六年,吕光以子吕覆为西域大都护,镇守高昌,次年亲率十万大军,征伐西秦。
乞伏乾归明知不敌,只得投降,并以子乞伏敕勃为质称籓。吕光受质,引兵而还。
由此吕光独霸凉州,以秃发乌孤为河西都统。
画外音:乌孤乃鲜卑别种,与拓跋鲜卑同祖,后辗转迁于河西,以秃发为氏。
乌孤雄勇且有大志,不愿受吕光统辖,便与大将纷陀谋取凉州。
纷陀劝谏:如今吕光连战得胜,国力正盛,不可敌也。公必欲得凉州之地,宜先务农讲武,礼贤修政,待武备齐整,粮草充足,方可一战。
秃发乌孤从其计策,遂劝课农桑,整修战备,招兵买马,与民休息。吕光遣使拜乌孤为鲜卑大都统,乌孤将欲受之。
部下诸将皆愤愤不平道:我等族群士马众多,奈何受人所属!
部落大人石真若留摇头,力排众议道:诸公难道不知,汉高祖也曾受项王之封。我今根本未固,寡不敌众,不如受其封爵以骄其志,待衅而动,则凉州可得也。
乌孤从之,乃受吕光封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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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回结束。便在此时,代主拓跋珪遣使前来凉州修好。
吕光喜而从之,乃与北魏结盟。
消息传到中山,后燕群臣皆怒。
太子慕容宝叫道:拓跋狗奴!当初若非父皇竭力相助,其何有今日耶?今背叛故主,去结西盟,其意显然是欲与我为敌也。若不趁此其盟未固而灭之,则后患无穷矣!
诸将闻太子如此说法,皆愤恨不平,力劝燕帝发兵,倾国伐魏。
燕帝慕容垂自灭西燕后,本已身染重病,不想用兵。但在慕容宝等人怂恿下,且亦欲趁自己在世之时灭此强敌,只得从之。
遂于建兴十年五月誓师,告祭太庙,派慕容宝、慕容农、慕容麟率领大军八万伐魏;又命慕容德、慕容绍另率步骑兵一万八千人做后继。
散骑常侍高湖出班谏道:魏与燕国世为婚姻,结好久矣。前番我以求马不得而留其弟,曲在于我,未闻魏有报复之举。今奈何因其与邻国结盟,而遽加兵击之?且魏主拓跋珪沉勇有谋,幼历艰辛,兵精马壮,未易敌也。太子慕容宝年少气壮,必小看魏主而轻之,万一不如其所欲,伤威损重,则悔之何及?惟陛下慎思之。
慕容垂闻其颂敌抑己,勃然大怒,遂免其官职,诏命慕容宝等即领兵起行。
此时代魏国主拓跋珪既灭匈奴铁弗部,平定西北,且与陇右河西吕光结盟,于是大聚文武,商议安内之策。
大臣叔孙建奏道:若说安内之计,莫若富国强兵,则四边威服,而国内始安。今我国内蹙狭,兵马不足十万,粮不足支付一年,若欲安内,必侵取附近诸郡,方可聚兵南下。
拓跋珪:卿言甚是。但若侵取诸郡,开疆拓土,便是公然与燕国为敌,此其可乎?
叔孙建:自前番彼求良马不得,且扣留我使节,其盟已破矣!
拓跋珪惊道:竟有此事?
叔孙建:不但如此。近闻燕主分兵派将,欲来伐我,陛下尚不知耶?有道是先下手者为强,后下手者遭殃。我若不发,则必为人所制也。
拓跋珪:如此说来,则不如我先下手为强耶!但我便欲发兵,奈国中现无有良将,更无三军统帅堪领大兵征讨,且保其必胜,奈何?
叔孙建:臣保一将,定能胜此重任。
拓跋珪:其人是谁,有何本事?
叔孙建:其人姿气雄杰,武力绝伦,熟知运兵之法,且勇不可当,有万人敌之称。常用丈八蛇矛,每嫌其细短,复令将作增益,复缀大铃于刃下,每上阵舞动之时,其声惊敌将魂魄,无可敌者。其弓力十石,常人亦不能引之。以其兵器殊异,常存于代京武库以为标志,激励诸将,无人能举。前每从先帝征讨,常当先冲锋陷阵,敌人无论众寡,莫敢当其锋芒,因此勇冠当时。又尝陷于敌阵,单手将其长矛搠地,然后驰马伪退,敌将追至,争拔其矛而不能起,均大骇。则被其引弓射之,一箭能透三人,射成葫芦;连发数矢,敌将死十数余,再不敢近,遂乃拔其长矛而去。陛下且说,此将若何?
拓跋珪惊得张大嘴巴,一直便未合拢,今听其说到要紧处却戛然而止,不由且怒且笑:卿说这半天热闹非凡,此将究系何人?
叔孙建:请恕为臣口急,非为卖关子也。此人便是陛下宗室皇亲,现封陈留王之拓跋虔是也。陛下若用此人为将,休说征讨诸郡,便是集合燕国慕容氏子弟,亦非其敌手。
魏主闻言大喜,遂令将陈留王宣进殿来,赐座问道:安平公叔孙建称卿有文武之才,荐公为大将,去代朕攻讨诸郡,并抵挡燕国兵马。今便以兵五万,委卿前去如何?
拓跋虔离座顶礼:愿效犬马之劳,为陛下前去征战。稍有差池,不敢生还来见陛下。
魏主大喜,于是当殿拜帅,赐其兵符。拓跋虔辞帝离京,点齐兵马南下,来犯燕境北边诸郡。所到之处,果然攻无不克,战无不取。
便在此时,边报传至盛乐城:燕太子慕容宝引军入境,开到五原黄河北岸矣!
魏主拓跋珪闻报失惊道:燕兵来得恁快!我兵马方出边境,其已兵至五原,莫非有耳报神乎?此时便复招回拓跋虔,恐亦来不及矣。
张衮出班奏道:是我发兵之前,燕国伐我大军已出中山矣。燕军狃于必胜,上下皆有轻视我国之心。若依臣计,则宜赢其形以骄其兵,先示之以弱,然后方可一举而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