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弘重回长安,奉命出使匈奴,不合武帝心意,因此称病还乡,赋闲在家数年。
元光五年,武帝再下举贤诏,菑川国一意推举,公孙弘再次入京,在太常官所待命。
武帝亲发制书,策问天人之道。公孙弘以“和”解释上古治世,并言“仁、义、礼、智”四字,是为治国之道。太常认为公孙弘对策无甚新意,将其列为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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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文呈上,武帝却将公孙弘对策之文提为第一,并诏入见,再次拜为博士。
西南夷数次举兵反汉,武帝深感忧患,便派公孙弘至西南视察。公孙弘回朝后极力反对通西南夷之策,武帝却并不认同。自此之后,每次朝会,公孙弘从不驳斥争论。
武帝见公孙弘熟悉文书吏事,擢升其为左内史,使治理京畿。公孙弘为人雄伟奇异,见多识广,常称人主唯恐心胸不宽,人臣唯恐不俭。元朔三年,升为御史大夫。
汉武帝诏命修筑朔方郡,劳役之累波及崤山以东。又命修建西南夷道路,燕齐、巴蜀之民疲惫不堪。公孙弘多次向武帝谏言,称以此疲敝中国,而为无用之事,请停其工。
武帝不以为然,便命中大夫朱买臣总结二事之利,以诘问公孙弘之谏。
朱买臣奉旨,当面提出十问,公孙弘皆不能答。
公孙弘道歉认错,但仍奏请停修西南夷道及苍海郡,建议集中力量经营朔方郡,汉武帝准奏。武帝欲复用内史宁成,公孙弘因其行政酷虐谏止,武帝听从。
时有齐相主父偃,被赵王刘彭祖告以受贿、谋害齐王诸罪,因而下狱。汉武帝本不想诛杀主父偃,欲使其以钱自赎。
公孙弘嫉妒主父偃才能,于是奏道:齐王自杀绝嗣,封国被废,主父偃乃是罪魁。陛下如不杀主父偃,臣恐无法向天下人交待也!
武帝信以为然,于是诏命诛杀主父偃。
主父偃是齐国临菑县人,与公孙弘乃是同乡。年轻时学习纵横家游学之术,很晚才学习《周易》、《春秋》,以及百家之言。游学于齐,被儒生排斥,不能容身。
元光元年,主父偃向西进入函谷关,会见卫青,得其赏识。
卫青多次向皇上进荐主父偃,奏章皆被公不弘扣压,汉武帝始终不察。于是卫青还师之际,便带主父偃进京,直接上书阙下。
主父偃遂被武帝召见,并上治国之策。
武帝览策大喜:何相见恨晚耶!
于是立即重用主父偃,任命其为郎中。主父偃多次上书言事,每次皆中帝意,由是一路升迁,先为谒者、次为中郎、继为中大夫。一年中升迁四次,历史罕有,由是群臣震惊。
主父偃感激天子知遇之恩,于是慨然上疏,反对分封,建议推恩之制。其奏略云:
昔之诸侯,封地不过百里,强弱形势格禁,容易辖制。今之诸侯,有至连城数十,地方千里者,势缓则骄奢淫侈,势急就阻强合纵,抗拒京师。如削割其地,则必萌乱,晁错是也。今诸侯子弟多至数十,长子代立王位,其余骨肉但无尺寸之地,致仁道不宣。望陛令诸王推广恩德,分其土地给所有子弟,使之为侯。则人人喜得其封,谁不从之?皇上此举,明以德施恩诸侯,实使诸王分割其地。未许三五十年,则诸王之势渐渐削弱矣。
武帝览疏大喜,因从其议,乃下发推恩令,行于诸国。更封主父偃为中大夫,炙手可热,宠冠当朝。众臣见之,均欲巴结主父偃,府前车马盈门,旬月间贿赂竟达数千金。
面对众臣行贿,主父偃来者不拒,毫无避忌。
门客不解,由是问道:主公既受陛下之宠,不愁富贵,何必贪贿如此,自污清名?
主父偃:卿其不知。我未发达之时,在齐国频遭儒生欺辱排挤。今既为中大夫,当使故国之人,知我富贵权势,以自愧也。
门客:富而不贵,又何显耀于乡人?
主父偃:先生之言,委实一语中的。我今既为中大夫,权倾当朝,诸侯皆必趋附。若将亲生之女,送入齐王宫中为妃,却又如何?
门客:若果如此,则可一步登天,在齐国永为贵族门第也。
主父偃闻言大喜,于是便命其门客为使,前往齐国,为己女向齐王求婚。
当时齐国君主,乃是齐厉王刘次昌。
厉王生母,乃是纪太后。因欲加固娘家势力,便效当年吕后之举,将自己侄女许给儿子厉王,使为王后。但齐厉王却亦与当年汉惠帝刘盈一般,并不喜其表妹。
纪太后恼怒,乃使亲女管理后宫,除王后之外,将厉王与后宫诸妃就此隔绝。
然而太后之女亦即厉王胞姐,竟因此与齐王乱伦,混作一处。
绯闻传开,朝野皆知。纪太后未料弄巧成拙,至此后悔不及。
便在此时,朝廷内宫却又出现差故。
汉武帝生母王太后,欲将外孙女下嫁诸侯王,但未选定宜嫁何国,犹豫不决。太后身侧有宦官徐甲,乃是齐人,于是进言,宜将郡主嫁给齐王。
王太后以为齐国富强,即刻应允,遂命徐甲为使,前往齐国议婚。
主父偃闻知此事,以为机会难得,私约徐甲到府,请将己女作为郡主陪嫁,送入齐王宫中。徐甲因主父偃乃是皇帝宠臣,一口应允。
由是前往齐国议婚,并说以太中大夫之女陪嫁入宫之事。
齐王不敢做主,便就太后赐婚及中大夫要求陪嫁之事,一并征求母亲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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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太后听罢,勃然大怒:我儿已有王后,也有嫔妃,何需太后再赐!徐甲何许人耶?乃我齐国最贫贱者,因无生计,净身为宦,岂可为赐婚之使?至若太中大夫主父偃,亦贱民也,尚望将女,攀嫁君王乎!
一口拒绝,毫无商量余地。齐王不敢违拗母命,只得以此回复太后之使。
徐甲差事办砸,不敢以实情回奏,乃自编一通谎话,还报太后:齐王已经允婚,并谢太后恩德。但臣闻齐王与其姐乱伦,恐被皇上知之,降罪除国,则郡主必受其累也。
王太后听闻齐王乱伦,遂罢其议,再为外孙女另择别国。
徐甲又来见主父偃,告以婚事不谐,并齐国纪太后谩骂之语,一并诉之。
主父偃闻此,恼羞成怒,由是对纪太后怀恨在心,决心报复齐国。
由是思成一计,进奏天子:陛下将欲推恩削藩,此事有诸?
汉武帝:此是贤卿之奏,何来问我?
主父偃:然。陛下若是意决,臣谓应自大国始行。
汉武帝:应自何国开始?愿闻先生高论。
主父偃:若依臣计,当自齐国开始。
汉武帝:齐国乃是先生父母之邦,因何言此?
主父偃:臣既蒙陛下错爱,信用为近臣,又岂敢独爱父母之邦,以私废公?
汉武帝:卿言甚善。然则其据何在?
主父偃:天下诸侯,齐国最富,临淄人口百万,一日税额即达千金。齐王并非陛下近亲,岂能心向朝廷?早在高后之时,齐国便生叛乱;吴楚之乱,齐孝王也与吴王私通。今闻厉王又与其姊乱伦,举国皆知;陛下若不纠察,恐将生巨变。因此推恩分封,当自齐国下手。
汉武帝闻言震惊,当即准奏,遂封主父偃为齐相,前往察查。
主父偃既奉圣旨,遂率卫队离京,至临淄就任国相。因欲挟私报仇,便自齐王胞姊宫中宦官及侍女查起,命众宦宫女出首,尽吐王姊秽乱后宫之事,且供词中皆都连及齐王。
齐厉王刘次昌闻此,惊恐万状。因早知前番燕王与其女乱伦,亦是被主父偃上书告发,终至身死国除。此番轮到自己,岂可幸免?思来想去,无计可施,于是服毒自杀。
汉武帝闻报,既惊且怒。齐王既死,且无后嗣,齐国便被撤销,诏命设置郡县。
至此,诸侯王便即人人自危,对主父偃又怕又恨,惟恐被其劾奏,灭国亡身。
赵王刘彭祖闻此,因太子亦与姐妹乱伦,惧被揭发,乃谓先下手为强,主动出击。因趁主父偃在齐未归,上奏天子:主父偃身为臣下,谋害齐王,且受贿赂,赃证俱在。
汉武帝览奏,恐诸王借齐王之死作乱,由是准奏,命将主父偃召回京师,投进监狱。
面对有司刑讯,主父偃知道自己已犯众怒,于是招认有罪。但却择轻避重,只承认曾受诸国贿赂,并未谋害齐王,更未胁迫刘次昌自杀。
汉武帝见到主父偃供状,以为所言是实,复又怜惜其才,便欲下诏,赦免其罪。
闪回结束。公孙弘早就嫉妒主父偃之才,且受帝宠,于是趁机进奏:齐王自杀绝嗣,封国被废,主父偃乃是罪魁。陛下如不杀主父偃,臣恐无法向天下人交待也!
公孙弘先害儒家宗师董仲舒,此时又坚持必杀奇才主父偃,阴险狠毒,世人不及。此公素不与人争,却每在关键之时恶毒一击,每击必中。
武帝信以为然,于是诏命诛杀主父偃。
朝中大臣皆恨主父偃喜好揭人隐私,因而纷纷落井下石,附议丞相公孙弘,上书要求诛杀主父偃全族。汉武帝为息众怒,只得准奏。
主父偃伏诛长安市曹之时,国人观者如堵。一辆囚车缓缓驶至,受阻于刑场。
囚车中站立一人,默默观看主父偃受诛,面无表情,目光如刀。
主父偃受刑完毕,看客渐渐散去,囚车继续前行,驶过街衢。
便有人问:此车中之人,却又是何方神圣,所犯何罪?
旁有人答:悄声!此乃游侠郭解,逃亡在外多年,未料今日终于被捕。
镜头闪回,叙述大侠郭解来历。
郭解字翁伯,河内郡轵县人,是骊山老母许负外孙。个子矮小,精明强悍,从不喝酒。幼时便即残忍狠毒,每遇心中愤慨不快,便即拔剑杀人。又不惜牺牲生命,替朋友报仇;藏匿亡命之徒,聚众抢劫,私铸钱币,盗挖坟墓,无所不为。朝廷每发通缉之令,调集高手搜剿,郭解却总能在窘迫危急之时平安脱身,世人不知其故。(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