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徘徊半夜,见天色将晓,左右为难,因咬牙横心,撞树而死。
晋灵公闻报大怒,不肯罢休,又借赏功为名,召执政入宫赐宴。并吩咐暗于壁间埋伏甲士,命以摔爵为号,突出于席间杀之。
赵盾接诏,以为前番劝谏生效,不疑有他,欣然入宫赴宴。当时提弥明为车右,护送元帅入宫,止于宫外守候。因去如厕,回来时偶视宫门之内,见有甲士暗伏廊下,日照利刃,反光刺目。提弥明于是大惊,乃闯宫而入,直趋席间。
赵盾:咄!我与国君议事,子不奉召唤,焉敢无礼闯宫?
提弥明:非是下人无礼。大人身为臣子,奉侍君主赐宴,酒过三爵不辞,方是为非礼也。
一边说着,一边连使眼色,乃上前伸手腋下,强扶主帅以出。
灵公大怒,欲出甲士不及,急命放开庭中恶狗,随后追咬。
赵盾这才知道灵公早就安排毒计,提弥明是忠心救主。于是疾步奔向宫门,并对守宫侍卫冷笑道:大国之君,弃人而用犬,虽猛何用!
侍卫慑于正卿威势,纷纷闪开道路,不敢拦阻。提弥明殿后,退出宫门,一边斗那恶犬,一边呼喝车左及家仆,速扶元帅上车,急驰归府。
未料便在回头呼唤车左之际,被那恶犬纵跃扑上,张口咬住小腿,由此脱身不得。
提弥明大呼挥剑,将那恶狗杀死;但只稍作耽搁,宫中甲士已经追至,围裹上来,乱刃齐下。可叹提弥明如此一员猛将,竟因一条恶狗拦路,便被士兵砍为肉泥。
赵盾回府,派人抢回提弥明尸体,送至郊外厚葬。由此再不入宫,君臣交恶。
镜头转换,按下晋卿,复说齐侯。
齐太子姜舍被其叔所杀,生母昭姬是为鲁国之女,心痛儿子死于非命,日夜悲啼。
齐懿公恶之,遂命幽于冷宫,禁其自由。
昭姬恐被见害,乃贿赂宫人,使通信于鲁,求鲁侯设法相救。
鲁文公得书,却畏齐国之强,不敢亲自出面,便命大夫东门遂如周,告于匡王,欲借天子恩宠,求下诏旨于齐侯,使释放昭姬之囚。
周匡王闻鲁使之奏,大起怜悯之心,遂命大夫单伯前往齐国,谓齐懿公道:卿既杀其子,焉有复用其母者?何不纵之还鲁,以明齐国之宽德!
懿公极其忌讳弑侄夺位之事,闻而面颊发赤,恨恨无语。乃命设宴款待天使,却暗令将昭姬迁于别宫,自于席间向单伯解释道:寡君对国母长嫂,未敢简慢,恭奉有加;未知是何人向天子进谄,陷小侯于不忠不义。今承天子降谕,欲使寡嫂还鲁,臣敢不承顺?但我叔嫂不宜相见,大夫可以天使名义见之,亲传天子旨意。
单伯只道是齐侯看在天子面上,已作让步,故此不疑是计,欣然应诺。来日沐浴更衣,驾车随入宫,谒见昭姬,并传天子旨意。
昭姬垂涕谢恩,诚恐夜长梦多,再生他变,便请天使稍待,自己收拾行囊车驾,欲随单伯出宫,就此去齐奔鲁。
便在忙乱之时,不料齐懿公引领侍卫闯入房中,大喝道:单伯虽系天使,但身为男子,如何擅入诸侯国内宫,私会国母?既无苟且之事,亦是违礼大逆。与我将此男女执下,分置两处,寡人将讼之天子,请旨裁度!
单伯知道中计,至此一言不发。
齐懿公遂囚禁天使单伯及寡嫂昭姬,并命兴兵伐鲁。
鲁文公闻说齐侯非但不释昭姬,反囚天使,发兵来伐,不由惊怒交迸。因知再找天子也不济事,便使上卿季孙行父急奔绛城,向晋国执政正卿赵盾告急,请行伯主之权伐齐。
赵盾闻报亦怒,遂以灵公名义,会合宋、卫、蔡、陈、郑、曹、许八国诸侯,聚于扈地,再次商议伐齐。齐懿公至此方知害怕,不敢与诸侯硬抗,遂即转变风色,遣使纳重赂与晋;立即释放单伯之囚,并派兵亲送昭姬还鲁,又向鲁文公小心陪罪,好话说尽。
鲁文公亦不敢十分得罪齐国,便复寄书盟主晋伯,又向正卿赵盾为齐懿公说情,请求宽免其罪。赵盾挣足面子,遂应其请,遣散诸侯,使各归本国。
鲁文公闻说诸侯撤退,即使公子遂至齐求和,齐鲁就此重归于好。
宋昭公参与联军伐齐归来,日以田猎为乐。因与公子卬、公孙孔叔、公孙钟离相善,故惟三人之言是听,不任六卿,疏远公族,怠弃民事。
司马乐豫知道宋国不久必乱,遂以其官让于公子卬,自求致仕还家。司城公孙寿亦告老致政,昭公一概不加挽留,即用其子荡意诸为司城。
当时宋襄夫人王姬尚在,乃是昭公祖母。因爱昭公庶弟公子鲍,又见昭公为政昏乱,不任六卿,遂欲废昭公,而改立公子鲍。于是暗地指使襄、穆二族诸大夫作乱,并杀公子卬、公孙钟离二人于朝门,荡意诸惧而奔鲁。
公子鲍见国内被祖母因爱致乱,急出面连同诸卿,与二族讲和,不究擅杀之事,复召荡意诸归国,官复原位,宋乱暂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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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公七年,宋国岁饥,公子鲍尽出自家仓廪之粟济贫;又敬老尊贤,凡国中年七十以上,月致粟帛,使人慰问。其有才艺者皆收致门下,厚糈管待。
昭公八年,宋国大饥未止,公子鲍竭其仓廪,不敷施舍。祖母襄夫人心疼孙儿,复尽出宫中之藏,以助其施舍济民。由是举国之民,无不颂扬公子鲍之仁,人人愿得公子鲍为君。公子鲍情知民心已归,遂密告襄夫人,欲趁此谋弑昭公。
襄夫人从之,并与孙儿密谋:杵臼好猎,不顾饥荒,不恤国人生死。只待其引兵出于京都,猎于孟诸之薮时,可使公子须闭门以拒,孙儿发动国人攻之,必无不克。
未料祖孙定计,却被宫人听闻,急报司城。
荡意诸闻是襄夫人之谋,不敢明言,只提醒昭公道:今连岁大饥,主公不可再出城田猎,恐失民心。
宋昭公闻听荡意诸谏劝,不耐烦道:“因国内大饥,寡人更应不时出猎,大获禽兽,以充众卿之食。卿以此谏,岂不狂悖!
荡意诸闻此,只得半露实情,旁敲侧击道:臣忧宋国之危,不在官民之饥,而在于宫墙之内也。主公必要出猎,恐不能返。
昭公虽然暴虐,但却机智过人,早已听出其言外之意,点头说道:彼若为逆,早晚必发。我虽在国中,其能免乎?
乃召右师华元、左师公孙友上殿,命二人带兵用心居守国都,严防国人为乱。又命尽搜府库财宝,以车载之,密藏军中,率军出城,望孟诸进发。
宋昭公出城未久,襄夫人便遣人往召众卿诸孙,说有要事,令皆入宫商议。众卿诸孙闻召而至,襄夫人立命将华元、公孙友留于宫中,夺其兵符将令,付予公子须,使其率兵闭门守城,严防出入。又命司马华耦持太夫人私玺符节,宣谕军中将士。
华耦:奉襄夫人懿命,杵臼无道,今废除之,扶立公子鲍为君。
都中将士闻听此令,皆都踊跃答道:废暴立贤,我等无不从命!
国人闻之,亦无不乐从。于是皆拥公子鲍为君,同心守城,以防昭公回师。
司城荡意诸见城中果然生变,急驰出城,追及昭公队伍,将其事变以告。
宋昭公:悔不听贤卿之言。然事已至此,复将奈何?
荡意诸:主公手中有兵,国库财帛亦尽在营中,可出奔他国,再图后举。
宋昭公:上自祖母,下及国人,无不与寡人为仇,则诸侯谁肯容纳我?与其客死他国,我宁死于故乡耳!
乃下令停车治餐,使众军饱食。又对左右众将道:今日之变,罪在寡人,与汝等无干。今当永别,无以为赠,国中宝玉俱都在此,分赐尔等,各自逃生可也!
左右闻听此言,皆都哀泣跪奏:请主公先行,我等殿后。倘有追兵,愿拼死一战。
昭公下泪:战之不胜,徒杀身无益。且死者皆我宋人,寡人何忍!
君臣正说话间,忽见远处尘头大起,马蹄动地,一支人马如风似箭,自都城方向奔至。
荡意都登车望其旗号,复下车奏道:是华耦率众出城,追杀主公来也。
未待昭公起身登车,华耦率兵已至,团团围住,向众军高声喝道:奉襄夫人及新君之命,单诛无道昏君,不关众人之事。凡弃械归降者,免究其罪。
连呼三次,昭公左右皆都奔散,惟荡意诸及数十心腹家兵,持戈立于昭公之侧。
华耦对荡意诸道:民心向背,至此昭然。且襄夫人之命,公独不闻乎?
荡意诸:某为人臣,只知有今日主公,不知有先君遗孀!
华耦不与其纠缠,操戈直逼昭公。
荡意诸以身相蔽,挺剑格斗,不肯后退半步。
华耦尚有不忍,众军道:似此愚顽,留之何用!
于是挺戈齐上,先杀意诸,后杀昭公。
华耦叹息数声,命将荡意诸及昭公就地掩埋,引军回报。
襄夫人闻昭公已死,遂命右师华元、左师公孙友等拥立公子鲍为君,是为宋文公。众卿朝贺已毕,文公赐宴,华耦醉而归府,当夜患心疼病终,有人谓是弑君之报。
文公嘉悯荡意诸之忠,乃用其弟荡虺为司马,以代华耦。又命同母弟公子须为司城,以补荡意诸之缺。宋国之乱,就此止歇。
宋国之乱闻于晋国,赵盾乃以弑君之罪,命荀林父为将,合卫、陈、郑之师伐宋。宋文公闻晋师来伐,急敛金帛数车,为犒军之礼,使右师华元前至联军大营,备陈昭公之暴,国人愿戴公子鲍之情,求和约成。荀林父受贿,遂与华元约盟,定文公君位而还。
郑穆公叹道:晋惟赂是贪,不能复伯诸侯矣。不如弃晋从楚,可以自安。
乃遣人通款于楚王,复又背晋向楚。
周匡王四年,鲁文公姬兴卒,嫡子姬恶嗣位,但被大夫襄仲杀之,复立文公庶子姬倭,是为鲁宣公,鲁国第二十任君主。欲知其事如何,且看下集。(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