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会诸侯见此变故,无不变色,两股战战,面前盆缶乱响。周夷王既命烹杀齐哀公,稍稍息怒,心情好转。
周夷王:朕适才所云不尊周室诸侯,便是齐侯。因其不尊天子,故今烹之;但念其祖先姜尚有大功于周,故不灭其国,谥为哀公,改立其弟吕静为君,是为齐胡公。
诸侯闻之,皆沉默不语。
周夷王:诸卿之中,纪炀侯实为忠君尊王典范,揭露齐哀公各项不法,立有大功!
与会诸侯眼望纪炀侯,无不愤慨。纪侯未料如此,当下作声不得,有苦难言。
盟会结束,诸侯皆散。齐国与纪国便就此结下世仇。
周夷王欲借此盟会树立权威,未料适得其反。诸侯因齐侯之死,皆都心寒。
夷王六年,周天子在社林打猎,捕获一头犀牛。夷王以为大吉,乃周室中兴之兆,遂雄心复起,欲复先祖旧日辉煌。
七年,周夷王派遣虢公为帅,率领六军之师,攻打太原之戎。两军相遇,王师大胜,一直打到俞泉,获得良马一千匹。
八年,周夷王姬燮患病,不能治理国事。同姓诸侯祈求天神,但夷王最终病逝。谥号夷王,以天子之礼下葬,由其子姬胡继位,是为周厉王。
周厉王即位,以暴虐着称,不顾国势倾危,只欲兴兵,四处征伐不臣。
楚王熊渠担心受到周朝重点讨伐,宣布取消自己及诸子王号,不敢嚣张。此虽是周厉王色厉内荏,却也是神鬼也怕恶人,说来好笑。
楚子熊渠在位十年去世,因长子熊毋康早逝,国中大臣便按周朝制度,立其次子熊挚红为王,继承楚君之位。少子熊执疵发动政变,弑杀其兄挚红,自立为君,史称芈姓熊延。
由此熊延治楚,在位二十九年。
厉王姬胡即立,王室大乱,周室倾危,诸侯不朝。于是便行两事,第一重视农业,第二改革税赋。更重用虢公长父、荣夷公,垄断山川林泽,命贵族向王室缴纳税赋。虢公向是王族大宗,世代屡立功劳,诸侯并无异议,惟不满周厉王重用荣夷公。
荣夷公既得天子重用,便向周厉王进言。
荣夷公:陛下欲充国库,宜对山林川泽物产实行专利,由天子直接控制,不准国人随意进山林川泽谋生。
厉王:卿言甚妙,真金石之论!
众臣:陛下不可,身为天子,岂可与民争利哉!
厉王不从,遂置大臣规劝及贵族反对于不顾,推行山林专利政策。由此群臣大哗,国人亦都公开议论天子过失。召穆公甚至入宫见驾,当面劝谏。
召穆公:陛下果要专利山林,则百姓不能忍受暴政矣!
周厉王: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百姓谁敢议我?巫师何在!
巫师:臣在。
周厉王:命你派人,监视国人言行。若闻何人议论国政,反对专利,就命擒而杀之。
巫师:喏!
严令即下,议论国政者渐少,诸侯不朝。大夫芮良夫见此,复入宫进谏。
芮良夫:王室其将卑乎?荣公好专利而不知大难。夫利,百物所生,天地所载,而有专之,其害多矣。天地百物皆将取焉,何可专也?所怒甚多,不备大难。以是教王,王其能久乎?匹夫专利,犹谓之盗,王而行之,其归鲜矣。荣公若用,周必败也。
周厉王:休得胡说,与我轰出殿外!
芮良夫因屡谏不纳,遂退而慨叹。
芮良夫:今王学专利,其可乎?匹夫专利,犹谓之盗,王而行之,其归鲜矣。
于是王法益严,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厉王因此大喜,对召穆公夸口扬言。
周厉王:吾能弭谤矣,庶民乃不敢言。
召穆公:王却不知,防民之口,甚於防水。水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民之有口,犹土有山川,财用于是乎出。民虑之于心而宣之于口,成而行之。若壅其口,其与能几何?
周厉王:老生常谈,何有用于国事!
于是不听召穆公劝谏,反而任用荣夷公为卿,使其掌管国事。
周厉王改革井田,专利山林湖泽,终导致国人不忿,诸侯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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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南阳东北,有周室附属诸侯噩国,因见周朝势力衰弱,乘机反叛。
噩侯联络南淮夷及东夷部落,出兵进攻周朝东南疆域。声势浩大,气势凶猛,一直打到东都成周洛邑附近。
周厉王闻报大怒,遂调周军西六师,并北部殷八师,从西、北两个方向,向河洛地区聚集,前往征伐。时有大将姬禹,率武公私家兵车百乘,厮御二百,徒兵千人参战。
经过激烈战斗,周军击败噩侯,厉王命杀噩侯全族,噩国除灭,成周得安。
未料这边攻噩得胜,那边淮夷又反,发兵相攻。
周厉王命虢仲率兵反击,三战不利,未能取胜。厉王好亲临成周,指挥反击,自洛水上游连续多次反攻,淮夷支吾不住,只得败退。
两次胜利,周室军威大振,天子威名大噪。
周厉王虽然自负,却非昏庸之人,却从胜利中看到周朝衰落,王室不振。噩国、淮夷反叛,楚国公然称王,诸侯肆无忌惮互相攻伐,周王天子将要失去共主地位,王国经济走向崩溃,其象已显,勿庸置疑。周厉王升朝坐殿,召集众臣。
厉王: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若不革命,则必沉沦。
于是实施改革,先从贵族开始,史书称为“厉始革典”。
自武王克商建周以来,周公、召公是为世袭辅政大臣。厉王见二公固执旧制,故此起用荣夷公、虢公长父担任卿士,分署内外,治国御敌。
周公、召公强烈反对,认为天子不用旧章旧臣,是属尔德不明。二公既然反对,举国及天下皆说周厉公昏庸,甚至暴虐。
无论众官及诸侯如何反对,周厉王改革亦属颇见成效。十数年后,周朝在戎夷蛮狄心目中天下共主地位开始恢复,渐渐不敢轻犯中原。
如此一个周天子,按说应为中兴之主,当为后世歌颂。未料只因厉王高压止谤,终于引发国人造反。周厉王三十七年,国都城内百姓“不约而同”起来反叛,袭击王宫。
周厉王:速传我令,调兵平叛!
近臣答:我周朝向来寓兵于国,国人即兵,兵即国人。国人暴动,调集何人平叛?
周厉王哑口无言,只得带领亲信逃离镐京,沿渭水河岸一直逃到彘地。此事震惊天下,后世史家便名曰“国人暴动”。
国人进攻王宫,厉王太子姬静与召公之子自**好,于是逃出太子宫,躲藏在召公家里,不敢出来。国人知道此事,将召公府宅包围起来,要求交出太子,必要当面杀死,方肯罢休。召穆公命己子将太子请上厅堂,老泪纵横。
召穆公:昔我多次劝谏,天子不听,故有今日之事。今若被国人杀害太子,则天下必谓我为发泄怨恨,唆使国人为之。但若其不得太子,则必不去,当如之何?
太子静:国人欲诛者,乃是太子。我出去便是,绝不连累明公。
召穆公:岂有此理!我闻忠臣事其国君,处危不怨,受责不怒。况我身为共主重臣,世代奉事天子哉?我便以全家老小性命,亦必保太子无虞。
召公子:父亲,儿有一计,可救太子,亦可免全家老小于难。
召穆公:你小小娃儿,计从何出?
召公子:太子常处深宫,国人不识。孩儿与太子年龄相当,今可代其出见国人,任由处置。则太子获救,家人得全,有何不可?
太子静:绝计不可!
召穆公:我的儿!
府门外传来国人喧哗之声,如同惊涛骇浪,家人乱作一团,惊慌失措。
召公子:父亲,不必犹豫,何需悲伤?其事急矣,请速决断。
太子静:待我自己出去,绝不牵累我兄。
召穆公:且慢!左右,将太子衣衫扒下,禁入空壁之中。
家兵:喏!
家兵上前执住太子,不由分说,扒脱衣衫,拥入空壁密室。
召公子从容上前,将太子所脱衣冠穿戴于身上,扎束停当。召穆公面对亲生之子,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召公子:父亲止悲。儿为太子赴死,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