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忙轻咳嗽几声,凤妹妹和向波都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车坐不下,但是好在我们离李举人大集不远,芳芳看着我道,干脆正阳骑车去,风妹妹婶子我们坐车。
向波道:“我和二哥一起骑车”。
离得不远,不一会就到了羊肉汤馆子,老板见是我,满脸堆笑地把我迎进了包间,大堂里吃饭的人不少,不少还是熟面孔,供电站的几个、粮所的几个,还有连庄的几个村干部一起同老葛的侄子,电影员小葛,看来连庄今晚上要看电影了。大家纷纷起了身,我走了过去,分了烟,也就去了包间。不一会二哥来,又听到大厅里面招呼的声音,乡里就这么大,二哥虽然来的时间短,但是砖厂的砖一砖难求,二哥和大家也熟识了。
向风向波都是初中,没考上大学也就在家里种地了,向风就在家里织地毯,而向波和向涛两人都被二叔打发着去跟着师傅练了武术,俩人都在家里,下馆子的机会不多,如果是要改善生活,也是只有村里谁家婚丧嫁娶去坐席。但是我们和二叔家又属于那种人单势孤的,以前轮到我们吃席的时候并不多。
羊汤是现成的,一份炒羊头肉和几个荤素菜一会儿就上了桌,二哥和向波要了一斤高粱酒,俩人就喝了起来。
我的大哥向阳、二叔家的三个孩子,向凤、向波和向涛,都是按照辈分取名,只是到了二哥的时候,为了感恩,我们五兄妹的名字自此都带了一个阳字。
向凤拘束,芳芳不时地给向凤夹着菜,向凤订了婚,夫家不远,是连庄的,连庄和邢庄又挨着,算来算去,芳芳和风妹妹未来的婆家还是七大姑八大姨拐弯抹角多年未见的亲戚。芳芳以茶代酒还人了亲,倒是凤妹妹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我们吃着饭,不多会,供电所的张所长带着供电所的几人就敲了门。几人都端了大杯,一进门,我们也起了身。
不好意思张所,一会要回县城,今天没喝酒,改日陪你喝。
李老弟客气了,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
张所长一行出去,母亲嫌弃道,都快跟我的年龄大了,喊你老弟,我看喊你大侄子还差不多。
不一会,粮所的周有印就带着粮所的一帮人端着杯子就进了门。
不好意思,周所,今天有事,下次陪你喝白的。
周所道:“李乡长,咱兄弟俩你还跟我客气,上次我和您家老爷子,在有纲家里可喝了不少”。
我爹酒量一般,下次您要海涵呀!说着又碰了几杯!
周有印带着粮站的人出了门,母亲道:这家伙我都认识,咱安平最缺德的人,一个是以前计生办的肖仁,一个就是这家伙,交粮的时候,可没少……。
芳芳给母亲夹了一块肉,道:“大婶,吃菜吃菜”。
二哥道:“凤,向波。老三媳妇现在在城关镇,他们搞了一个汽运公司,现在要押运员,凤,我看你也可以去当个售票员,比织地毯好”。
凤妹妹和向波两人都低着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母亲。
母亲并不清楚咋回事,见二哥这样说。忙说道:“老三,有这事?那你问问晓阳为难不,不为难的话,就搭把手吧”。
向波端了杯子道:“大娘,俺爹的事是俺家不对,俺知道三哥尽力了,俺娘也苦,花了二万多找人,就减了三个月,但是她不想低头。人家说了,再拿五千,就把爹放了,凤姐本来不想定亲的,但是娘还想着试一试,定亲不是人家给了两千的见面礼,俺娘想着把爹买回来。这不修路去帮工煮饭,一天给二十块钱,她就去了……。”说着自顾自地干了一杯,眼圈也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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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波掉泪,向凤也就跟着掉泪,母亲本来心就软,就搂住了风妹妹,道:你们这些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都是当大娘大爷的不好,还和你们小孩子置气,那个时候秀霞和人打架,一圈人都在看,就是你娘去拉。凤啊,大娘这些都记得。
说着,母亲擦了擦眼角,道:“你要是不愿嫁,咱不嫁,以前我们被欺负,你爹和你家大伯拼命干,就是不想着你们被欺负。两千也好,两万也罢,咱给人家,你爹不在,你大伯就是你爹,我就是你娘。”
向波道:“大娘,那天不让你们去,就是因为凤姐的对象,干活伤了手,现在是个残疾,凤姐怕你们不同意,才狠下心,让向涛拦路,不让你们进门的。俺就是想着花钱,也要把爹买出来”
风妹妹在母亲怀里,哭得伤心。我没想到,二婶为了二叔,花了那么多钱,竟然让凤妹妹去嫁一个残疾人。
二哥道:“哪有买出来的道理,找的什么人,两万多,这不是明显被人骗了”?
我点了点头,道“是不是那个什么大师兄二师弟的”。
向波点了点头,道,就是爹的大师兄。
芳芳道:“凤妹妹,这门亲咱不认了,明天让你二哥去退亲。这两千块,我们给”。
母亲道:“三啊,你找个时间,把他俩都带走吧,带到城里去,别在村里练啥架子的武了”。
我看了看表,点头答应,就带着二哥和芳芳出去敬了一圈酒,我没喝酒,就又给大家发了一圈的烟。
晚上的时候,把大家送回了家,向波主动给大嫂守了鸡棚,叮嘱了向波和向凤,收拾收拾准备去城关镇找晓阳,这事还真得和晓阳好好谈一谈,毕竟不是自家的买卖。通往砖厂的路已经完工硬化,二哥和芳芳则各回了砖厂宿舍。
到了县医院的家属院,晓阳光着脚躺在沙发上正看着电视,这几天搞爱城卫生活动的突击行动,晓阳是天天带着城关镇的班子扫大街。县里已经批准成立了环卫所,由城关镇代管,有了经费和人员,工作轻松了不少,环卫所买了三台拖拉机,专门清运垃圾,张洪平带着人在县城建了十多次公共厕所,县城里的卫生实现了大变样,最为明显的是随地大小便的不见了。以前晓阳散个步,从来不敢去背阴的地方,随地大小便的太多了。
听完我们家的羊被偷,又听说二婶为了搭救二叔,花了两万不说,为了两千块钱,还让风妹妹去嫁一个残疾人,晓阳很是气愤,成了一把手,家里也就接通了电话,晓阳拿起电话就打给了李叔。李叔道,他只要收了钱,就好办,至于朝阳家的羊,他有了晓阳,少几只大羊,也不吃亏,你们先把老人家的亏空补上,我抽空喊他们到羊肉馆子里看看,有没有线索。
挂了电话,晓阳道:“这个李叔,拿我和羊比”。
说完了家里事,自然而然就说到了工作,晓阳听着我写的汇报材料,道:“还是需要改,要解决问题而不是证明问题,要说明道理而不是证明自己。报告的落脚点,还是要放在问题的解决上,而不是放在撇清关系上。只有把问题解决了,这事才能理得顺。”
按照晓阳的思路,又重新写了材料。晓阳有个习惯,我不睡她不睡,所以我在旁边写材料,晓阳就读起了小说。
直到凌晨才相拥入睡。晓阳畏寒脚冷,我则自带发热体质,不多会,晓阳也就暖和起来。晓阳说,我这个人,冬天最大的好处,就是暖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