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仲宣扶着已经瘦的只剩皮包骨头的高祯坐在床上,看着之前还是威风凛凛的皇上变成如今病怏怏的模样,韩仲宣心里多少有些心疼。
高祯坐在床边,摇摇欲坠,整个人艰难的挺着身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这位稳坐龙椅二十六年的皇帝已经从翩翩少年变得老态龙钟,韩仲宣拿起床榻上的裘袍披在高祯身上,自己则小心的跪在一旁。
高祯捂着嘴但仍是止不住的咳嗽,韩仲宣见状,急忙起身轻柔敲背,这位从小立志实现大奉一统的老皇帝明显舒服了不少,神色安详的看着面前的半截蜡烛,透过点点星光,他似乎看到了自己辉煌的一生,从二十七岁等级到现在,二十六过去了,做了半辈子的皇帝,虽说没有高祖,太宗开疆立国之功,也没有仁宗,玄宗定国图强之力,但也算是颇有建树的皇帝了,至于后世如何评价自己,那就留给后人们了。
“韩公公,你跟了朕多少年了。”高祯冷不丁的问道。
韩仲宣轻声说道,“四十七年了,在陛下还不是太子的时候就跟着了,当时老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内务府膳食太监,没人看得起;几位皇子都嫌老奴身材矮小,面向丑陋,在选内饰太监的时候都不选老奴,就您选了老奴,还给老奴功法秘籍,当时老奴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跟定陛下了,哪怕陛下要老奴的命,老奴都绝不说半个不字。”
高祯收回手,握拳撑在膝盖上,笑容豁达,说真的很少看到高祯如此豁亮的笑,“韩公公,四十七年啊,朕到底是要走到头了,这临了啊最不放心的还是秦万冢和公孙公孙康,太子性善,日后即位难免受到秦家折肘,在太子的班底没有起来之前,太子还需要你多多照顾。”
“陛下,老奴万死不辞。。”韩仲宣直接跪地叩首,哽咽喊道。
高祯都没有力气去扶韩仲宣了,接着说道,“公孙康老谋深算,朕已叮嘱太子不可让老二回苏州,以免公孙康趁机举势;太子有意拉拢宁家为己用,在这点上你要多盯着点,一旦发现宁家有不臣之心,需尽早除之。”
“老奴谨记陛下旨意。”韩仲宣涕泗横流,半天抬不起头。
高祯笑容恬淡,眯眼看着眼前的拉着,缓缓说道,“如今北蛮之事已了,还记得当初朕给你信上说的那些事吗?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韩仲宣点着头,擦着眼泪鼻涕说道,“陛下放心,老奴这就下令让人去办,很快就能办好。”
高祯继续咳嗽了几声,淡然说道,“朝中文武大臣良莠不齐,当年朕为了权衡外戚,把持朝政,在朝中安排了很多庸碌无为但却手握大权之人,日后太子登基,这些人势必也会成为不小的阻力;不过朕并不担心这些人,因为在新一辈的年轻士子中,朕看到了很多大有前途的学子,宁家宁枫,虽然朕不喜欢宁家,但不得不承认,宁枫却是少有的大才,如今是幼麟在山,山高掩其才,若是日后身居高位,其成就绝不输崔懿,关仲贤;还有那个叫于公明的年轻人,这也是个奇才,是真正的山中璞玉,无论在何处都难掩其光泽,日后若是辅佐太子,必然是一代名臣;还有魏正醇,胡统勋之流,都是能当大任之人;至于武将方面,秦峰善于心计,太子若是镇不住,是要出事的,你在太子身边多提醒着他点,不可让其久居身边,恐生变数;朕很喜欢公孙长风,若不是因为他这个姓的话,朕是真的很想让他从啸南关回来,可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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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高祯说完这些后,双眼之间突然神采奕奕,随后苍白的脸上开始泛红,“朕知道太子一直都对朕有意见,扪心自问,朕的一生对不起很多人,但唯独对得起大奉天子四字,不管愿不愿意,都不能舍弃了天子二字,等回到殷都后,你告诉太子,坏事朕都帮他做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了。”
“陛下,您别再说了。。”韩仲宣眼泪直流,他知道,这位他跟了大半辈子的皇帝,病入膏肓,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