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埋头吃面。虽然脑子里还在思考,可她不会错过美食。说实话,这碗臊子面的味道比起昨晚庄头夫妻准备的晚饭可美味多了,面筋道之余又不失软滑,汤底更是一绝。
马氏显然也有同感:“这面的味道,几十年都没变过。额离开长安这些年,没少惦记这一口。彩霞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周马氏叹了口气,指着那个侍立在旁的仆妇道:“额也爱彩霞做的这手好面,可惜,她如今待在别庄里,一年也就去给额请两三回安。额难得吃一回她做的面。”
那仆妇眼圈都红了,哽咽道:“只要太太愿意,老奴随时都能去给您做面!”
周马氏叹道:“罢咧,万一叫那婆娘揪着不放咋办?额可舍不得你出事,你还是留在别庄里安生过日子吧。”
马氏之前没听那仆妇说起这事儿:“咋回事?额在庄里看到彩霞时还吓了一跳。她年纪虽大了,但腿脚都硬朗,眼神也好,咋就让她到庄上来养老了涅?连她儿女都在庄中做农活,都是体面孩子,怪可惜的。大姐竟然没留个人在身边?”
周马氏道:“她就是为额说话,才得罪了那婆娘,周晋浦还叫唤着要卖了她一家子。额怕老爷被他们祖孙说动,就赶紧把彩霞一家子都送庄里来了,对老爷就说已经重罚过了,免得那婆娘赶尽杀绝。”
如果长安城郊的庄子还不能阻止马老夫人与周晋浦下黑手,周马氏就只能忍痛再把人往外地的陪嫁田庄里送了。那里条件更差些,离她更远,她更舍不得了。
幸好几年下来,马老夫人没有再提起彩霞一家,周马氏才算是松了口气。
马氏就不明白了:“大姐就不能把彩霞送回马家去么?换了主家,周家还能杀了亲戚的家仆不成?!”
周马氏唉声叹气地摇头:“不成。大嫂不缺人使唤,反倒埋怨家里人口太多了,养不起哩!”
马家自打她们老爹去世之后,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大哥虽然有官职在身,发展却远不如父亲,只是勉强维持罢了。大哥的儿子就更不必提了。四十多岁的人了,才做到七品,若没有父亲帮衬,根本全无升迁希望。本来他还娶了个家世不错的媳妇,可惜岳家觉得他不争气,根本不打算费力抬举他,宁可绕过他去帮他儿子。大嫂为此没少跟儿媳妇闹别扭,又怕自家排场降低,会叫亲戚邻居们笑话,每天都在为钱生气。家宅不安,婆媳不和,又倒过来影响了男人们的心气。马家的未来似乎越发晦涩不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