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信的疑窦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有几个人伴随着甲胄摩擦发出的叮哐声走了出来,其中都指挥使王进跟在排首一员魁梧武将的身后,想来这武将就是此役朝廷任命的永兴行营副帅尚洪迁了。
郭信在东京曾见过禁军中一些高级将领,对尚洪迁的面孔却丝毫没有记忆,不过尚洪迁一直兴捷军右厢任职,与奉国军本就离得较远,毫无印象也就不足为奇了。
尚洪迁本人身材高大,前额开阔而下巴宽厚,面上虽带有风尘,神色却十分沉着而刚毅,甲胄在身更是显得威风,举手投足间颇有大将风度。
尚洪迁在众人面前站定,先是用冷淡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将领,随后仰起脖子开口:“俺是此役都虞侯尚洪迁,尔等可要瞧个仔细,免得日后识不得俺军令,连俺的脸也识不得。”
说罢尚洪迁特意转头看了王进一眼,冷淡地哼了一声:“尔等来了关西,除了空吃这许多天朝廷粮饷,可杀了贼兵一人?可曾收拢州县百姓断粮于贼?可曾遣斥候入城探明贼众虚实?”
王进埋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场诸将正在诧异,郭信却一下子把今日之事都想明白了。尚洪迁先前发来军令命本部择日开往长安,但择日毕竟还有选择的空间,王进不想孤军前去城下冒险也是情有可原。不过这样一来毕竟沾上了拖延战机、畏敌不前的干系,尚洪迁因此大动干戈,甚至选择亲自前来新丰“督军”,恐怕也免不了有一番为即将到来的苦战在军中立威的考虑。
尚洪迁接着训道:“尔等身为朝廷禁军,又受朝廷诸公点作讨逆先锋,如今怠忽军令,畏敌不前,既不知敌,又不迎敌,还敢言是先锋么!尔等尽是群娘们书生不成!”
这下在场诸将都默默低下头来,郭信也准备跟着大伙一起低头挨训,却瞥见王进突然跨步而出,单膝跪在地上请罪:“末将有罪,虞侯责罚末将便是!”
尚洪迁毫不客气,抬腿就是一脚踢在王进肩头,不知那甲胄齐当的腿上带着多少力道,踢得王进连连后退,好在王进本身比较壮实,勉强没有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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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进维持住平衡,又连忙恢复了请罪的姿势,只是一张黑脸已经涨得通红。
郭信见尚洪迁如此作态,必然已经下定了拿先锋军开刀立威的心思,既然免不了受罚,王进又是自家主将,于是他干脆跟在王进身后单膝跪下:“末将等有罪,还请虞侯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