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并不责怪符昭序待客不周,毕竟符家久在外镇,东京城里的宅子疏于打理,仆从怠惰十分正常,恐怕符昭序也没法让所见之外的一切都维持光鲜——也就如这岐国公府一般,越是庞大的东西,维持起它来就越是困难,符彦卿看似名位显赫当世,实则在主人看不见的角落已经开始破落,光要维持地位就已经需要耗尽心力,冒着被朝廷猜忌的风险勾结已与东京不和的李守贞不就是为了如此?
郭信关好了窗,将沾湿的袍子挂起后,便躺在床上默默思索。在他看来,从唐时起的藩镇制度注定将会随着中央实力的不断增长而消亡,这不仅是他的推断,也是历史本身的答案。但他随之苦笑,若一切都按历史上的答案来,自己岂不是也要引颈待戮了?不论如何,眼下藩镇还仍具备相当的实力,他此番意图交好符家,也正是为了避免自家惨遭屠戮的厄运。既然无法从根本上断绝刘承佑灭除权臣的想法,那就只有奋起反抗,让刘承佑慑于自家实力不敢贸然下手,甚至让自家具备提前下手的能力……
正当郭信渐渐欲睡时,屋门却突然被叩响了。
郭信翻身起来:“谁?”
门外是一个女声:“奉郎君的命,前来侍候郭将军。”
符昭序以为自己是这种人?郭信仔细一想,又觉得用府上小娘招待客人在此时来看确实算不上什么特别的事,何况自己似乎因为玉娘曾经沾过好色的名声。但他这会儿确实没什么心思。
于是刚起身的郭信又躺了下来:“我已睡下,回去罢。”
听到一串脚步声逐渐微弱,门外很快再次安静,郭信才意识到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到这时他原本昏沉的睡意已经被那小娘扰的消散,干脆穿上还未干透的罩袍迈出了屋门。
雨后的空气湿润而略带有寒意,乌云散去,月亮也升了起来,庭院里的积水被月光照的通透明亮,郭信也不禁放慢步子以免踏破这份平静。
就在郭信在院里信步走动时,一个身影从院门外闪了进来,进了院门却又突地止住了步子。
“呀!”一声娇呼,似是没有预料到郭信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