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信顿了顿,问道:“玉娘觉得,这些佃户怎么能让主家放弃这打算?”
玉娘手中的动作不停,将湿透的面巾从铜盆里捞出拧干,歪头一想道:“既是主家的田产,那怎么处置也自然该由主家说了算,佃户们就算能一时打动主家,难道还能永远如此?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没听说过有谁家有世世代代的佃户。”
“可若是佃户们离了这家就会饿死呢?”
玉娘似有些悲悯笑道:“郭郎生下来就吃穿不愁,对他人总有颗善心……可天下民生艰难,多数人为了自家能够生养已经不易,哪还有功夫顾及别家生死?更何况佃户们对主家田产明枪暗夺的事时常都有,怎能不防备呢。”
郭信继续追问:“那若是佃户们无意抢夺主家土地,只想安稳过日子呢?”
玉娘手中的面巾一顿:“郭郎真会说笑,这世上哪有嫌自己地少的农人,又有谁甘愿一辈子做雇农呢……”
郭信一愣,良久才道:“玉娘想的比我更明白。”
…郭信走出房门,吩咐下人去叫郭朴备马,准备出去走走。
在前院见到了牵着马的郭朴,郭朴看到郭信,有些关切地道:“意哥儿病了?”
郭信从郭朴手里接过缰绳,疑惑地道:“怎么说?”
“意哥儿的脸色很差……”郭朴紧接着摇摇头,“兴许是我看错了。”
郭信默不作声地带着郭朴出府,一时却不知该往何处去。心头憋着事,却偏偏无法向任何人倾诉,简直像是有一团火在身体里乱窜,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实在让他内心烦躁不宁。
这时郭朴突然指着街角道:“那不是咱军中的人?”
郭信抬头看去,果然有几个汉子正在街角聚作一团。禁军将士的冬衣都由朝廷赐发,因而很好辨识,郭信认出了他们身上穿的衣服,确实是自家禁军无疑。
这时那几个汉子也瞧见了骑马出来的郭信,呼啦啦便都奔了过来。
“意哥儿?”郭朴见状皱眉,警惕地将手按在随身的刀柄上,用目光求征郭信的意思,
郭信安坐在马上,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