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放心,今日教诲,甥儿全都记在心中,不敢有丝毫怠慢。”
吴三桂听了舅舅祖大寿的话后,深受感动,急忙表态后又劝道:“大舅,辽东不可一日无祖家,可祖家也是一日不可无大舅,望大舅好生休养,甥儿一定将神医请来,为大舅医治好箭疮。”
祖大寿听到吴三桂如此说话,心中也觉稍许安慰,自叹确实没有白疼爱他一回,念及此处,便即对吴三桂说道:“我这把老骨头,已经大半截都埋进了土里头,没什么大不了的。
唯一不能放下便是你舅母和你母亲,至于膝下这几个不成器的小子,看来是指望不上他等如何,舅父倒是对桂儿你期许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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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大寿言及此处,目光中突然神采奕奕,他接着对吴三桂说道:“我已修书一封送到洪督处,要保荐你为辽东总兵,有了今次与奴大战的军功,再加前时使出去的些许银钱之功,这事已成定局,不会再有何变数。”
他说到这里却话锋一转,又继续道:“我祖家在辽东能有今日,实属不易,此乃几代先祖之心血,而今我祖吴两家既为世交,又是至亲,更实为一体。”
祖大寿双眼中透出一股极为复杂的神情,他望着吴三桂继续说道:“长伯,舅父已嘱咐大成、大弼、大乐他们几人,今后都会对你鼎力相持,帮扶你主持辽东军事。”
….吴三桂何等聪明,怎会听不出祖大寿话中之意,竟然似在交待后事一般,不由也一阵心伤。
但祖大寿话中既有要将整个辽东将门托付于他,又隐含着一丝威胁,你吴三桂主持辽东军事可以,但却不得做出于祖家不利之事。
祖家大成、大弼、大乐等几兄弟,以及一众子侄辈中虽无特别出众之人物,但主持大局不行,却不等于搬不倒你吴三桂?
祖大寿话中之意已然十分明显,祖家愿意扶持吴三桂接替祖大寿,出来主持辽东将门一切事务,成为新的辽东之主。
只不过,这里面隐含了一个前提条件,那便是要优先保证祖家在辽东的一切利益,不容丝毫损害,如此才能祖吴两家联手,继续掌控辽东军事。
吴三桂自然将祖大寿话中之意,听得一个明明白白,但他对此却也是毫无转圜余地,只能默默接受。
别看吴三桂现在被捧为辽东军界翘楚,大有祖大寿第二的意味在里面,但其实这一切都是祖大寿本人在背后掌控所致。
祖大寿戎马一生,自打前次大凌河之败后,便即开始着手谋定祖家的未来,他见祖氏一门的子侄辈中再无出众人才,便将目光放在了外甥吴三桂的身上。
自此以后,祖大寿便着意培养吴三桂,刻意磨练他的意志,也算是对他的一番考验,其实在心中已经拟定吴三桂作为自己的接班人。
其实,但凡在各个王朝末期的军阀势力之中,都有着这种传统,每一代老军阀头子在晚年,都会为自己寻找能够放心的接班人,以便使自己家族的既得利益能够平稳传承下去。
其区别只在于,那些势力已然成型,只在明面上尊崇中央王朝,而暗地里已经完全脱离中央王朝掌控的军阀势力,多半会在自己的儿子中选定接班人。
当然也不乏在侄子与外甥中,选拔优秀人物作为自己继承人,来作为整个家族利益的守护人。
就如祖大寿这种,虽然已经算得上是一方军阀势力,但却是处在战争最前沿的地方,一面是强大的敌人,另一面是占据道德大义的正统王朝。
他虽也已类似于一方诸侯,但却处在两强的夹缝之中,其生存难度仍是极大,若想抗击满洲铁骑,便即离不开大明的钱粮支持。
所以,不管是谁来继承辽东总兵之位,成为辽东地方下一代将门之首,都要得到大明朝廷的认可才行。
而这便需要时间和金钱来运作,虽然祖家、吴家都不是差钱的主,且在京中又都是颇有些门路,这些也并非什么难事。
但祖大寿却有自己的想法,他深知鞑子的厉害,自己便在其手中吃过那许多次亏,尤其这一次差点便将性命葬送于奴贼之手。
因此,祖大寿以为未来的辽东将门之首,绝对不可以是一个平庸之才!
….原本他只是将吴三桂作为一个备选,而着意培养之,可现在自己身中奴贼脏箭,不知还有多少时日可活,这才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今日,祖大寿其实就是在交待后事,他先向外甥吴三桂示好,接着又强调已吩咐祖家大成、大弼、大乐等兄弟扶持于他,可算是恩威并施。
吴三桂心如明镜,只见他神情悲切地哽咽道:“大舅,切莫如此说话,待桂儿去宣府军中寻那神医前来,必能为大舅医治箭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