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却听张诚娓娓说道:“虏贼围锦年余,而未破城,非不能破,乃是不愿破!月初,我等与奴大战之时,其铳炮轰鸣,我王师大军十数万,也唯有陈总兵的神机营可以将其压制,诸位皆亲见。
而今,我王师大军对面,已屯驻虏贼十数万,若只是图谋锦州城,又何待今日才来?”
他粗略扫看了一眼殿内诸人,见他们大多一副沉思之状,便又接着道:“诸位不见,而今得知我王师已到松山,不止虏酋洪太亲来,更是举国动员,虏境十五岁以上男子,尽皆聚在锦州四面。
由此可见,虏贼所图非是锦州祖大帅,而是意在我援辽王师,虏酋洪太所图甚大,其是想在锦州城下埋葬我等,好使我大明无军可调,从此再无力阻其铁蹄纵横。”
他接着道:“依现在形势判断,只要我王师大军还在,虏贼便不会真的袭破锦州,其还要留着锦州作饵,将我十数万大军吊在松锦前线。
而我等如若被虏贼击败,外无援军牵制,不说锦州旦夕可破,就是我等身后的松、杏、高、塔诸堡,也将无一幸免!
那时,关外之地,再无险可守,我大明防线也只得退回到山海关。”
总督行辕正殿内,诸官众将看张诚款款而谈,所言皆是真知灼见,不由都露出佩服的神情。
张诚能从一个小小千总,迅速崛起,走到今天这一步,现在看来绝非侥幸,只有山海关总兵马科见张诚再次大出风头,心下嫉妒之情猛增。
这时,张诚又道:“种种迹象,己经很明显了,虏贼所用便是围城打援之策,现我军岿然不动,虏贼亦不敢真攻锦州城。
而我军若是急功冒进,虏贼甚至会佯做败退,以诱我追击,好寻隙截杀我军,或是趁后后防虚之机,以奇兵偷袭我军后路。”
“真若如此,我军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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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惊叹道:“虏贼真是好歹毒啊!”
张诚笑道:“长伯将军久在辽镇,以你对虏酋洪太之了解,远胜于诚,你看本将所言,是否在理?”
吴三桂被张诚如此一问,开口就答道:“虏贼素来奸诈狡猾,张将军所言之事,确实不可不虑也!”
听了吴三桂的回答,众人都是一愣,还没人说话,马科又一次忍不住冷笑道:“张总兵这是消遣我等怎么的?
照你所言,难不成我等就坐守松山城外,整日白吃闲饭,便可解了锦州之围喽?”
他嘿嘿桀笑道:“难道张总兵以为,松山这十几万大军,都是尔宣府私兵家丁,可随尔摆布不成?
若因此而将锦州陷于虏贼之手,你担得起这份重责嚒?”
张诚登时勃然大怒,暴喝道:“放肆!”
他越众而出,抬手指着马科的鼻子,怒喝道:“我张诚一片拳拳赤心为国谋划,岂容你这奸诈小人随意污蔑?”
他的目光森寒,语气冰冷的说道:“几次三番,冷嘲热讽,与我作对,马总兵,你到底意欲何为?”
张诚的突然暴起,让马科措手不及,而张诚毫不留情的言语逼问,则更使他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
马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直到此时才突然发现,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真是一个大大错误,不过,此刻已是骑虎难下,他也只得强撑着回道:“马某人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就事论事?你这是就事论事的态度吗?”
张诚单手负在背上,一步步向着马科逼去,冷冷追问道:“我知道,你早对我不满。是不是因为你偷取乳峰山,却未得首功,甚至连次功都未定下,因而嫉妒我等?
你见我暂为宣府总兵,眼红我代管了宣镇兵马,你却分毫未得,心中有怨,是不是?”
张诚逼前一步,马科便后退一步,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涔涔而下,张诚身上森寒冰冷的杀气,压得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今日军议,大家自要畅所欲言,你自家没得韬略,却风言冷语,屡次讥嘲热讽与我,你到底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