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元吉只能安慰他道:“还请使相宽心养病为上。军事上可调张诚诸军前来湖广,再重作一番部署,提振军心士气,尚可转败为胜。”
杨嗣昌闻言从床上坐起身来,拥着厚被,身披重裘,浑身战栗不止,他喘着粗气说道:“剿局如此败坏,实非兵不足用之故,这些你我皆是心知。
我今日患病日渐沉重,自知颇难再起,行辕中诸般事务,全仗吉仁兄代我悉心料理,以俟上命。”
万元吉赶忙说道:“大人何出此言?大人的身体不过是旅途劳累,偶感风寒,又并非难治之重病。
行辕现在就有两位高明的大医国手,且幕僚中也颇有精通医道之人,今晚便请几位进来为大人会诊,不过一两剂汤药就全好了。”
杨山松也在一旁劝说他道:“大人纵不自惜身子,也要为国珍重,及时诊治服药。”
杨嗣昌却又摇起头来,不让他们再谈诊治的话语,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闯贼自何处奔入豫省,目前尚不清楚。
他竟能以屡经败亡之余烬,死灰复燃,突然壮大声势,躁瞒中原,此人必有过人之处,于国之危害实非献曹二贼可比,万万不可轻视,今后我大明的腹心之患,绝不会不是献曹诸贼,而是这闯贼。
请吉仁兄即刻代我向平贼将军发一封紧急檄文,要他追剿献贼,夺回襄阳后,即率领刘国能等降将,赶赴豫西,配合张诚等豫省诸军将,以全力对付闯贼。”
万元吉赶忙答应一切遵照他的吩咐办理,接着又向他请示了几个军事上的问题,杨嗣昌只是闭目沉思,完全不肯回答,他倒在床上,挥手叫万元吉、杨山松等人都退了出去。
又过了好久,杨嗣昌命仆人将万元吉单独叫了进去,他以为督师一定有重要的话同他讲,可等候了一阵,杨嗣昌却只是向他问道:“去年我到夔州时,是在哪一天?”
万元吉略想了一下,就回道:“是十月初一日。”
杨嗣昌沉默片刻后,才说道:“前年十月初一,我初至襄阳督师剿贼,原还想凭借今上的威灵,整饬军旅,剿贼功成。
不想封疆大吏、方面镇帅,竟然处处掣肘,遂使献贼西窜,深入蜀中,那时我到夔州,随后又往奔重庆,觉得剿贼军事尚有可为。
不料才只数月之间,局势竟会败坏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