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的几个豪门,崔家、甄家曾与魏郡太守府合作,沮授、审配还在府中任职,田丰孑然一身,太学带出来人不会背叛青羽。”
“张牛角不会自寻死路。”
“帝都中人,除了袁家和中官,没有人能将手伸得如此远。”
“不过……袁隗支持皇甫嵩,中官支持董卓,张梁快被这两人平了,此刻逼反张牛角的黄巾军,有什么好处?”
管宁终究是管宁,丝丝入扣。郭嘉不禁有些无奈,巴掌大一个魏郡,竟有那么多聪明人,还都在他的身边,名声还都比他好些,怎能不无奈?
“罢了。”
郭嘉弃了杯盏,道:“确实有我推波助澜,不过我亦非主谋。”
管宁与心然互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
黄巾军只信孙原,所以只敢吃虎贲营送来的粮食。
“虎贲的军粮,有一部分是由河内、河东郡供给,一部分是由冀州供给,冀州粮草如今由王芬掌控,换粮食自然不在话下。”
“先送进虎贲军营,再由虎贲军营送入黄巾军大营,费时费力,王芬便将冀州供给的军粮一分为二,一份送入虎贲营,一份直接送入黄巾军大营。”
管宁随即便跟着说道:“以张伯盛的心思,不可能任由王芬直接插手黄巾军的事情。于是你‘恰好’出现在虎贲营,‘恰好’与张鼎说了几句,张鼎便‘恰好’将旗号铠甲送给了王芬——”
“是也不是?”
郭嘉皱眉:“明明是借,怎么能是送,盗用军资,张校尉可是要下狱的。”
心然掩嘴,眼里已有了笑意。
管宁脸上突然没了表情,一双星眸如剑,直刺郭嘉:
“逼反黄巾军、清洗魏郡太守府、架空王芬、谋夺兵权、血洗魏郡……”
“每一条,都够你身败名裂、罪诛九族。”
郭嘉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住,心然的脸上也一瞬间失了血色。
郭嘉盯着管宁,脸色渐渐冰冷:“你真看不出来?”
“你以为我愿意行此下策?”
“青羽若是还在,还在魏郡待着,还一手掌握着军政大权,事态岂会如此?”
“张牛角会日日夜不能寐、黄巾军会食不果腹、王芬会得寸进尺、百万流民会饥饿而死、张鼎会一直在魏郡守着寸步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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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是谁一直推波助澜?”
“是当今天子!”
“他谋划偌久,为得便是借青羽离去这件事,将冀州的权力真空逼出来,引诱着所有人伸手,再一次杀个干净。”
心然和管宁终究变了脸色。
郭嘉说的不错,除了当今天子,无人能谋划至此。只不过所有人都不曾想到,李怡萱将孙原伤的太深,所有的事都压到了他身上:张角的信任、百万流民的活路、冀州各郡蠢蠢欲动,偏偏此时又废了武功,诬陷、撤职、问罪,身败名裂,最爱的女人与旁的男人走了,废了他的双腿,他如何在这魏郡待下去?
孙原走了,黄巾军最后一道保障没有了,王芬最后一丝忌惮没有了,百万流民又被逼上了绝路,张鼎的虎贲营也不能走了,只能留在魏郡,成为那柄杀人的刀。
王芬想要什么?他想逼反黄巾军,如此朝廷唯有令张鼎的虎贲营平叛,而他供给军资便掌握了虎贲营的命脉,一旦张鼎战败,他便有机会拥有虎贲营的兵权。
问题所在,天子为何允许王芬拥有兵权?王芬是党人,一个不折不扣的士人,一个心怀治天下宏愿的士人。
“天子要杀党人?”
管宁的脸上失了血色。
“这只是推测。”郭嘉摇头,“天子不可能直接掌控冀州局势,我要从天子手中抢时间,在他杀人之前先杀干净。只要张鼎听我的,局势便在我掌控之中,我有魏郡太守府、有虎贲营、有黄巾军,只要青羽适时回来,冀州就不会血流成河。”
心然的眼睛骤然睁大:“你知道青羽在哪里?”
郭嘉点头:“不出意外,该到凉州了。”
“果然,还是去了李姑娘的家乡。”
管宁叹了一口气:“他若是回来,我也不必担心你会杀许多人了。”
“我杀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