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志虎躯一震,虚托着的双手似是无力的渐渐垂落了下去。
目光复杂的看着薛凝儿一双灵泛的俏目中那清晰可见的期许之意,柳明志脚步沉重的向后退去。
柳大少缓缓地停在了身后的石凳前,一手持着万里江山镂玉扇,一手撑在石桌的上面,默默的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夫君她自从承平三年三月二十八日起开始西征,距今已经三年多的时间了。
臣妾……臣妾就是想知道,夫君以及西征的将士们。
何时才能回来家乡?
臣妾想他了,家中的父母想他了。
孩子们,也想他了!
臣妾就是想问一问,我大龙天朝的西征将士们。
何日才能归来呀?’
一句句话语,不停的在脑中中回荡着。
柳明志想控制自己不去回想,去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薛凝儿询问的语气从始至终,一直都是轻声细语的。
听到耳中,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然而这番对于寻常人来说是轻声细语,如沐春风的娇柔语气。
在柳大少的耳中却是宛若惊雷,犹如铜钟大吕一般振聋发聩。
任清蕊见到柳大少重新坐下来后,那似乎有些失神的反应,灵动的皓目之中露出几分担忧之意。
“大……大果果,你没得啥子事吧?”
柳明志回过神来,侧身看向任清蕊淡笑着摆了摆手。
“啊?啊!没事,为兄没事。”
柳明志轻轻地吁了口气,俯身在石凳上磕出了烟锅里的灰烬,扯开烟袋再次装好了一锅烟丝。
“薛姑娘,你先起来坐下吧。”
“臣妾谢陛下。”
柳明志掏出火折子点燃烟丝用力的抽了一口,目光穿过面前有些缭绕的烟雾,径直看向了已经坐定下来的薛凝儿。
“薛姑娘,朝廷的两路兵马自从西征之后,每间隔三个月左右的时间,两路兵马的大元帅便会将两路西征将士们的家书用金雕传回京城。
将士们的家书到了京城,经过朝廷兵部的整理,然后便会派遣快马下发各地的州府衙署。
最后再经过各地州府衙署的核定,以最快的速度调派信使一一发放到每一位西征将士们的家眷手上。
除此之外,每半年左右,从西夷之地运往一些重要辎重回归京城的西征将士们,还会顺便捎带回来几大箱子,几大箱子的家书。
除了家书,其中还有西征将士们给他们的家眷们,带回来的各种来自西夷之地的特产。
将士们托袍泽们带回来的番邦特产等各种东西,朝廷全部都是完完整整的派遣信使一一的转交到了将士们的家眷手里。
朕之所以会跟薛姑娘说这些,就是想问一问薛姑娘。
莫非这三年多的岁月里,薛姑娘你就没有收到一封邓志云这小子的家书吗?”
“回陛下,收到了,臣妾收到了。
正如陛下方才所说的那样,每隔三个月左右的时间,臣妾便会收到一封夫君从万里之外寄来的家书。
每半年左右,臣妾便会收到夫君托袍泽们捎带回来的家书与各种西夷特产。
可是……可是……”
薛凝儿磕磕巴巴的说了半天,也没有将后面的话语说出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柳明志默默的吐出了口里的烟雾,神色唏嘘的叹了口气。
从薛凝儿那闪露着迟疑之色的目光中,柳明志已经明白她想要说些什么了。
“薛姑娘,你无须担心你的话会令朕不高兴。
无论你说出什么样的话来,朕都会恕你无罪。
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任清蕊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了,附和着点了点臻首,起身走到薛凝儿的旁边坐了下来。
伸出手抓起薛凝儿白嫩的手掌放在手心里拍了拍,任清蕊檀口微启的轻声说道:“凝儿姐姐,妹儿我知道大果果的为人。
他向来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因此,你想要说什么的话,直接说出来便是了。”
薛凝儿轻轻地点了点头,抬眸看向了正在捧着旱烟袋吞云吐雾的柳大少。
“陛下,臣妾若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语,还望陛下莫要见怪。”
“自然不会,薛姑娘但说无妨。”
“陛下,常言道,家书抵万金。
可是家书再是珍贵,终究不是人呢!
臣妾的夫君已经远征三年多了,不知道还要等到多少年才能大胜凯旋。
三年?五年?十年?
臣妾已经等了他三年多了,不怕再等上他三年。
别说三年了,五年,十年,乃至更久,臣妾都可以等。
直至等到西征大军大胜凯旋,等到夫君衣锦还乡,荣归故里。
只要能等到,等再久,臣妾都不怕。
臣妾……臣妾就怕……就怕再也等不到夫君他回来了呀。
陛下!臣妾说这些,绝对没有对陛下,对朝廷有什么不满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