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看着马队从自己身边经过,有心围攻猎食,却又忌惮众人手里的火把,不敢贸然上前攻击,只好不远不近的尾随在后边,等待着下手的机会。
夜色中的渔房,静静地矗立在那里,见证着安固里淖沿岸的风云际会。渔房里的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样子,几支火把把室内照得亮如白昼,曹旋盘腿坐在里屋的土炕上,马平和锥子几人分列两边,疤脸和二麻子被掼倒在屋子中央的地上。
二麻子经过一路颠簸,依然没有清醒过来,紧闭着双眼,软软的卧倒在地上,头发上的鲜血已和棉帽子冻得粘连在一起,模样甚为凄惨。
疤脸不停转动着惊恐的目光,看着端坐在炕上的曹旋,脸色阴沉,不怒自威,他知道自己今天断不会有好果子吃。
曹旋盯着疤脸,冷笑一声说道:“疤脸,你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
疤脸挣扎着倒在地上的身子,好不容易坐起身来,装出满脸愧疚的样子哀告道:“大爷,我错了,都怪我有眼无珠,冒犯了大爷,还望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小的一马。”
曹旋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疤脸说道:“小的日后再不敢了,求您老行行好,放过小的,日后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老的恩情。”
曹旋说道:“那你先跟我说说日前为什么要陷害与我,今天你们藏在林子里所为何事?乡里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疤脸权衡一番,不敢搪塞,哭丧着脸,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如何和李丁设计陷害曹旋,如何找到小五点买凶杀人;李丁如何投奔小五点,如何设计诱骗赵乡长上钩,如何攻下乡公所之事,一一向曹旋讲述明白。
疤脸所述,大都和自己猜测无异,曹旋静静听着,微微点头,知道疤脸所言不假。当他听疤脸说出小五点的名字来,不由得一愣,当下和他详细询问起小五点的来路。
疤脸看曹旋对自己所言来了兴趣,只当是曹旋和小五点相识,自己有了活命的机会,赶紧把自己所知小五点的过往添油加醋地告诉曹旋。
疤脸一番描述下来,曹旋已然明了,这个小五点正是当年投至大哥麾下的宋殿元。小五点的出现让曹旋有些出乎意料,他没料到小五点居然还活着,当时大哥为了给自己报仇,炮轰小五点狼窝沟的山寨,将整个山寨都夷为了平地,谁知竟然没有将他炸死。这小子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躲过了这一劫。他大难不死后又跑到了黄崖湾来作恶,这个人的恶行自己素有耳闻,却一直未能谋面,无论如何,此番也要会会他。
疤脸所言和曹旋想象中的多少有些差别,他一直以为是李丁背着赵乡长,私下里豢养了一支杆子队伍,原来是小五点流落到了这里,经鬼手牵线搭桥,和李丁狼狈为奸,在此处为非作歹。而李丁做着八路军的干部,背地里却早已是军统的人,和小五点联手后,从国军那里为小五点调来大批枪支弹药,扩充小五点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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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旋心中的疑团一一解开,他又想起了夜闯鸳鸯泺村的另一股土匪,这事肯定和小五点脱不了干系,这事本来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可是王村长的女儿遭了他们的毒手,而王村长一家对自己几人多有恩惠,这事自己不能坐视不管,曹旋继续对疤脸盘问起来。
疤脸不敢撒谎,吞吞吐吐地告诉曹旋,是自己为了向小五点纳投名状,才带着小五点的两个手下回到自己村里作恶。
未等曹旋开口,马平早已听得勃然大怒,狠狠一个大耳刮子向疤脸脸上扇去,怒骂道:“兔子都不吃窝边草,你他妈从小在那里长大,竟然带着外人去残害自己的乡亲,你还有没有人性。”
疤脸蔫头耷脑地低着头,再不敢说出一个字来。
曹旋听完也大为光火,心想这疤脸真是丧心病狂,毫无底线,什么猪狗不如的事都能干出来,此人留在世上只会贻害乡里。
曹旋怒视了疤脸一眼,抬头对马平说道:“你还记得我当初说过的话吗?这小子要是落在咱们手里,该怎么处置他?”
马平点头说道:“明白。”
曹旋说道:“那就按我以前说过的去办。”
疤脸知道大事不妙,匍匐在地,磕头如捣蒜,哀嚎求饶,乞求曹旋放他一条生路。
马平对锥子使个眼色,瘦小的锥子麻利的走上前来,伸出一条胳膊将疤脸的脖子夹在臂弯里,另一只手抓紧弯回来的手腕,双手发力,将疤脸使劲往后拖去,跪在地上的疤脸双手被反剪,身子后仰,抻着脖子挣扎,还是被锥子给硬生生的拉到门框边上。
挨了一闷棍的二麻子萎靡的躺在地上,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哼哼声,混乱的大脑根本不知道面前发生了什么。
曹旋从炕上跳下地来,厌恶的看着二麻子已经成了血葫芦的脑袋,上去就是一脚,对二麻子说道:“我当日手下留情,没把你打死,放了你一条生路,原本想着你会改邪归正,没想到你非但没有痛改前非,反而变本加厉,竟然跟着疤脸继续做着为害乡里的勾当,今天又犯到我手里,那就只好成全你了。”
二麻子的脸被曹旋猛踹一脚,有些扭曲,一阵剧痛传来,混沌的大脑多少清醒了些,强忍疼痛,努力思索着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此刻身处何地?面前都是何许人也?二麻子有些木然的看着刚踢完他的曹旋。
曹旋走到门口,看着在锥子臂弯里挣扎的疤脸说道:“别浪费力气了,你的死期到了,现在谁也救不了你。”
疤脸闻言,早没了往日的阴狠,心生恐惧,情急之下,一边大口喘息,一边悲声告饶,凄惨的声音在夜色里飘荡,和野外的狼嚎相和,更觉瘆人。
曹旋轻蔑地说道:“我看你当时在恒裕泰门前和袁老三耍光棍时,不是威风得很吗?现在怎么怂包了?亏你还是出来混的,就这么怕死吗?也不怕辱没了你们***的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