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旋听了锥子一席话,不由暗暗吃惊,自己当时真还动了这样的念头,没想到竟被这小子给觉察了出来,只怕这些都已成年的打手们也未必会想到这些。这小子年龄不大,竟然能洞悉人性,有如此心机,而且出手狠辣,毫不留情。若是假以时日,长大成人,让他逮住个机遇,必将是一方枭雄。
曹旋心机被识破,也不好再当着众人的面对一个孩子下杀手,只好说道:“我向来说一不二,定下的规矩肯定算数,谁说我还会让你们二人决斗,这全都是你杀人的借口,你小小年纪便如此伶牙俐齿,说的全是为自己开脱的理由,我看你是和他有仇吧?”
锥子看曹旋否认,也不敢再顶嘴反驳,知道此时保命要紧,便顺着曹旋的话锋说道:“要说有仇,确也有仇,我和我娘就是被他骗到这里来的。他玷污了我娘,害得我娘差点自杀,后来还将我娘送给这里的两任老大蹂躏,此外他还每**迫我和这里的人学习扒窃,讨不来吃食、偷不来钱财都要被他打骂,受他责罚。”
曹旋虽然被这个孩子给扎了一刀,可是看他小小年纪就有胆有识,经此一场生死相搏,竟然依旧思路清晰,说话有条有理,确也是个可造之材,不由对他多了几分喜爱,生出了把他留在身边的打算。
曹旋说道:“看你头脑灵活,聪明伶俐,我也不忍让你自生自灭,你要是日后愿意跟着我的话,我就把你收下,留在我身边给我跑腿。”
锥子沉思片刻说道:“小子愿意,只要大爷不记小子捅你一刀之仇,小子愿意跟着大爷,为大爷当牛做马。”
曹旋微笑着点头答应,让打手们把锥子先抬回到房里将养,取来些刀创药给他敷上。又安排打手把葡萄脸和兔唇的两具尸体抬到庙外山上挖个坑掩埋,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块大洋,告诉他们今日之事不要声张,若是谁走漏了风声,就把他也埋到这里。
这些打手才不在乎别人的生死,花子堆里,每天冻死饿死的人太多了,有谁会关注一个花子的死活。这个大爷出手阔绰,自己几人只是去挖了几掀土,还有大把的赏钱,几人心中高兴,这可强过这么多年来其他花子头们的统治,他们非但没有要离开这里的念头,反倒有了让曹旋留下来做他们的老大的想法。
曹旋看着葡萄脸和兔唇已死,这里再没有人捣乱惹事,也萌生了在这里落脚的念头,觉得这里被花子占着,没人来这里走动,谁都不会怀疑到自己在这里,不如暂避于此,让马平养养伤,等他好起来,再做理会。
曹旋把自己的想法和徐淑婉几人说了出来,几人都愿意听从曹旋的安排,只是马平打趣道:“二爷是不是喜欢上花子这一行了,走到哪里都喜欢往花子堆里扎,不入咱们就在这里成立个丐帮,你也尝尝当帮主的滋味。”
曹旋笑着说道:“你可别抬举我了,这花子头也是花子啊,看来我是越混越落魄了,原先还是假扮花子,此时却要成真花子了。”
徐淑婉说道:“若是咱们在这里落脚,可别再让那些身体健全的人去欺负压榨那些残疾花子了,你看他们辛苦一天自己都吃不饱,回来还要上交一天辛苦所得,稍不如意,便要挨打受饿,太过凄惨。他们出来忍受千般屈辱去乞讨,都是为了活命,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这里受折磨。”
曹旋说道:“淑婉,你说得对,都听你的,等他们今晚回来我就把以前那些规矩都废除了,让他们在这里自由自在的生活。”
晚上的时候,在附近乞讨的那些花子都陆陆续续返了回来,令他们倍感意外的是寺院的后厨里居然有人给他们做了热腾腾的饭食,告诉他们可以随意去吃,他们的大柜、二柜两个头领都不见了踪影,一些脑子清醒的都互相打问着,可是谁也说不清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些花子都吃完饭后,他们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日后每个人讨来的钱和食物都归他们自己所有,谁都不用再上交,每个人依然可以继续在这里落脚。这对花子们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那几个身体健全一直做着打手的花子,曹旋知道他们也受不了讨饭的苦楚,告诉他们可以留在自己身边听用,除了供给他们吃喝,每月还按时发给工钱,若是安排的事情办的利索,另有奖赏。
这几人看曹旋器宇轩昂,风度不凡,孤身一人却带着八面威风,定可护佑手下周全,而且出手大方,能善待众人,出来混饭吃都巴不得找个这样的靠山,纷纷表示愿意跟着曹旋赴汤蹈火。
曹旋让锥子妈负责为他们几人洗衣做饭,除了每天管她饭吃还发给她工钱,锥子娘自然是喜出望外,自从和孩子一起出来乞讨就受人欺凌,没想到此时居然因祸得福,对曹旋更是千恩万谢。
第二天一早,曹旋安排了两个人下山,去药铺抓了几副补气血和治外伤的药回来,顺道买了些米面粮油,以供日常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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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的悉心照料下,马平和锥子的伤势都恢复得很快,没用几天功夫,二人已经行动自如,经常结伴去庙外的山坳里打些野鸡野兔来吃,马平闲下来便指点他一些拳脚功夫,锥子头脑灵活,领悟能力强,很快就能有模有样的比划出来。
锥子整日和马平待在一起,对马平分外的亲热,经常和马平聊起他的一些过往。锥子有些害怕曹旋的威严,在曹旋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看眉看眼,不敢太过接近。
马平告诉锥子,他的命是曹旋给的,日后一定要听从曹旋吩咐,不仅要死心塌地地跟着曹旋还要在关键时刻能为他舍生忘死。锥子看马平对曹旋如此忠诚便向马平问起他们几人的来历。马平只是笑而不答,告诉他到时候自会知道。锥子见马平不愿提起,也不敢多加询问。
一连多日,奶奶庙风平浪静,没有生人前来滋扰,花子们也都按部就班,每日早出晚归前去乞讨。曹旋看着马平身体已无大碍,心中的一块石头也总算落了地,看着锥子和他整日形影不离的样子,暗道这孩子倒是个可造之材,不如给他些历练的机会,让他长大后成就一番事业。
曹旋整日在庙里安逸度日,并没有把疤脸和李丁设局陷害自己的仇给忘了,他只是在谋划一盘更大的棋。他不仅想着要手刃这些仇人,也想端掉这个助纣为虐的乡公所,堂堂乡公所,代表着一方官府的公信,却和歹人沆瀣一气,欺男霸女,为非作歹,这完全有悖八路军一贯所宣扬的,看来天下的乌鸦一般黑,这样的官府不要也罢,只有除尽里边的恶人,才能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让大家安心度日。曹旋没有要替天行道的大义,却有除恶务尽的决心。
这天早上,曹旋喊来马平让他带着锥子,二人以乞丐身份做掩护,潜回鸳鸯泺村和黄崖湾乡,打探疤脸、李丁的下落,摸清他们落脚的地方,准备复仇。
傍晚时分,马平和锥子回来了,二人带回一个不好的消息,鸳鸯泺村遭匪了,除了两家地主被抢走几百块大洋,还有王村长家的女儿惨遭蹂躏,直到现在依然没有任何线索。二人在村里和乡里都没有发现疤脸的痕迹,打听到赵乡长回来了,李丁带着人马在外边剿匪,再没有其它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