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锦荣说道:“辅同兄,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咱们两家的恩怨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当你听说我是合会镇上的贾家时竟然毫无反应,是你对我们贾家的蔑视和不屑吗?是不是你打骨子里就认为你们曹家已经把我们贾家打进了十八层地狱?我们贾家这辈子都没有和你们曹家作对的资本?我们家人能活着都是仰仗你家手下留情?”
曹旋疑惑地说道:“你是贾家的人,我该有什么反应?锦荣兄,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对我们曹家的人恨之入骨?你别卖关子了,赶紧把实情告诉我吧。”
贾锦荣说道:“你的家人从来没有和你提起过吗?你哥哥也没有告诉你吗?当年他去合会镇贾家劫掠时,当着老太爷贾太平的面一枪打死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尚有一个四岁的儿子和一个襁褓中的女儿,他儿子死后,儿媳郁郁寡欢,不久便追随丈夫而去,襁褓中的女儿得不到母乳喂养,整日哀嚎,找了多少奶妈前来喂奶,可她小小年纪竟然恋念母亲,不愿让别人喂养,没多久,也在饥病中含恨而去。曹凯的那一枪,让一个温馨的小家庭家破人亡,把我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变成了一个孤儿,我是爷爷贾太平一手带大的,从我懂事起,爷爷便日日教导我,让我忍辱负重,勤奋学习,将来显达于仕途,重振贾家家业,到时亲手砍下仇人头颅,为我父母和妹妹报仇。”贾锦荣说到最后越发激动起来,眼圈发红,声音有些哽咽。
曹旋如坠五里云雾,他真不知道哥哥还有这样一段历史。
那是一段尘封了十八年的往事,贾锦荣的爷爷贾太平是合会镇上的大地主,广有良田草甸,十里八村的百姓都靠租种他家土地为生。富合村的梁兵是他家佃农,秋下去梁兵家收租时,瞅见梁兵妻子李桂芝年轻貌美,便上前言语调戏,一番污言秽语,死皮赖脸强行搭讪后,见梁兵一家软弱无能,毫无反抗,贾太平淫心大动,意欲将李桂芝强掳至自家庄上奸淫,李桂芝宁死不从,在院中和贾太平带来的家丁厮打起来。梁兵胆小怕事,不敢反抗,眼看着要被贾太平得手。就在万分危急的紧要关头,没想到被混迹在村里的曹凯给看到了,年仅十七岁的曹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了救下李桂芝挺身而出,用钢叉把贾太平的长工王三等人刺伤,贾太平见势不好狼狈而逃。
后来贾太平用计毒死家里长工王三,嫁祸于曹凯,把曹凯父子投入大牢,曹父含冤屈死狱中,一年后曹凯侥幸出狱,投奔雁北杆子头王兰根,待站稳脚跟后带着一票兄弟不辞而别,直奔老家。归来的曹凯一不做二不休,当夜便带人持枪杀进贾家大院,劫了贾家的地契和财物,虽然贾太平服软,再三告饶,曹凯为了给父亲报仇,依然当着贾太平的面从他儿子背后打出一枪,这个无辜的年轻人命丧当场,更令人唏嘘的是,他尚有一个四岁的儿子和一个襁褓中的女儿。贾太平儿子死后,儿媳和孙女也先后离世,留下了孤苦无依的贾锦荣。此时的曹凯已经羽翼渐丰,成了远近闻名的土匪,贾太平不敢再招惹曹家,只好夹起尾巴做人,专心在家培养长孙,以图将来孙子能踏上仕途,一报儿子被杀之仇。自幼被贾太平严加管教的贾锦荣勤奋好学,没有辜负他爷爷的一番付出和期望,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察哈尔师范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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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锦荣的心里打小就被播下了仇恨的种子,他时时惦记着爷爷的嘱托,杀尽曹家人,为他父亲报仇雪恨,眼看着自己已经成年而曹家的势力却日渐坐大,曹凯投靠了RB人之后,曹家的势力更是如日中天,成了察哈尔省内显赫一时的望族,贾锦荣一直找不到能报仇雪恨的机会。
其实贾太平告诉和要求贾锦荣的仅仅是果,他没有把因说清楚,他也不敢把自己意欲强占民女,把曹凯父子逼入绝路,令曹凯父亲屈死狱中的因给孙子和盘托出,而仅仅告诉贾锦荣,曹凯是在自家门上抢劫时做下的血案。为了给儿子报仇,重振自家基业,贾太平让自己的孙子一直活在仇恨之中。
这些事,曹旋却一直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曹凯啸聚为匪那年曹旋刚刚五岁,尚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幼童,那年大哥把李桂芝娶进家中,李桂芝长嫂如母,照看着他和三个姐姐,一直把他们拉扯成人。曹凯父亲屈死狱中,曹凯枪杀贾太平儿子,皆因李桂芝而起,自从李桂芝嫁入曹家,这段历史便成了曹家的禁忌,家中从没有人敢再提起,当时有两个下人在背后议论此事被曹凯听到耳朵里,竟被曹凯毒打一顿,每人砍掉一根手指,把二人逐出曹家大院,至此这一话题不仅成了曹家的禁忌,也成了整个富合村的禁忌,村内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再没有人胆敢议论此事。多年以后,这些事便渐渐被人们淡忘,直至曹旋成年,都没有听到关于这件事的一丝口风,今天听贾锦荣说出来,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对答,也不知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曹旋沉吟了片刻说道:“锦荣兄,即便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你也不该滥杀无辜,草菅人命。你要找的仇人是我曹旭,你不该为了逼我就范,狠心把丫鬟荷花和小六子杀死,他们可都是无辜之人,你不觉的自己这样做太狠毒了吗?”
贾锦荣满脸的不屑,哼了一声说道:“曹凯当年又何曾问过是非?打家劫舍也就罢了,还要杀人灭口,你没有觉得他狠毒吗?只要能让你们兄弟活得生不如死,痛苦不堪,区区死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你现在已经关心不了他们的死活,只怕你也死到临头了。”
曹旋不惧于他的恐吓,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今天敢来,就没想着离开。既然我已得知你三番五次欲置我于死地的真相,也算了了我一桩心愿,因为我们曹家有错在先,我受这些磨难也就算不了什么,我也不打算找你寻仇,但是你杀害无辜,打砸恒裕泰的账我得和你算清楚。”
贾锦荣听完,怒极反笑,说道:“辅同兄,你觉得自己还有和我算账的机会吗?你太托大了,竟敢孤身一人找上门来,你真是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曹旋说道:“虽然没有从你的口里得到证实,但你的身份我已猜到了,你和‘鹞子’一样都是国军的特务,你们潜伏在这里有更大的阴谋。对我来说,这都不重要,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来找你只是为了我们之间的恩怨情仇。”
贾锦荣说道:“算你聪明,时至今日,你已死到临头,我也不瞒你,让你死得明白,我和‘鹞子’都是军统的人,在日军投降前我们便奉命在中都城内潜伏了下来,准备在日军退走后配合军队接管中都县,谁知苏蒙联军竟然扶持八路军上位,彻底打乱了我们的部署,眼看着国军接管中都城无望,军统察哈尔站站长赵抚宁传来秘令,命我们所有人在共占区就地潜伏,寻找基地,建立秘密武装,策应外围国军部队,随时准备接管中都城。当时我们选择了两个理想的基地,一个是江湖门派八方道的总坛,一个是中都首富徐世贤的徐家大院。谋划好后,我和‘鹞子’便兵分两路,秘密开展行动。我和你在恒蚨隆饭店第一次见面时就得知了你的身份,当时我就下定决心要把你干掉,开始谋划接近你的机会,谁知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再次在徐家大院碰到了养伤的你,既然天赐良机,我当然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曹旋接着他的话说道:“于是你就杀了自己的丫鬟荷花,然后栽赃给我?你为什么要这么费劲呢?你直接把我打死不就得了吗?”
贾锦荣说道:“开始我也有过在徐家把你弄死的想法,后来我看你身边的马平和小六子时时追随左右,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另外我怕自己刚到徐家你便死于非命,引起徐家的怀疑,坏了我在徐家安营扎寨,招兵买马的大事,我便设下了一个逼你离开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