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觉察出不对劲的人是“鹞子”,下午时分,“鹞子”来总坛找赵清泉有要事相商,可是坐等许久,一直不见他归来,心生疑虑的“鹞子”向慈海详细询问了赵清泉的下落,慈海告诉他只知道坛主是昨天下午酒后带着跟班出去的,然后就再也没见他回来,并把自己猜测坛主可能找了新欢流连忘返的想法告诉了“鹞子”。“鹞子”摇摇头,一天一夜没来总坛不是赵清泉的风格,赵清泉虽然贪杯好色,可他还是能倚以重任之人,自从和他相识从来没有因为酒色误过大事。“鹞子”让慈海安排人手马上去赵清泉家中寻找。
派出去的人很快返了回来,一起回来的还多了一个人,是赵家派了一个下人跟了过来,赵清泉从昨天早上出门就再没有回去,一家老小听说赵清泉不在总坛,赶紧安排人手,协同八方道道徒去寻找赵清泉的下落。
慈海一听赵清泉不在家,又派人前往跟班家中问询,一问之下也是昨日早上出门,一日一夜未归,以为在八方道总坛值守,家人都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总坛有人来找,一家人才慌了起来。
赵清泉虽然从不招摇自己金屋藏娇之处,可毕竟经常有跟班相随,纸里包不住火,私下里自会透露些许风声出来,慈海对那暗室居住之处还是知道个大概,他让“鹞子”先稍坐片刻,自己带了一个道徒和赵家的下人一同前往寻找。
“鹞子”看慈海几人要出门,略一思忖,表示要和慈海几人一同前往,慈海见“鹞子”见赵清泉心切,也不客套,便答应他随同众人一起动身,几人收拾妥当匆忙赶往城郊。
“鹞子”、慈海几人行走在城内的大路上,只见大街上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苏蒙联军,大雪刚过,外边天寒地冻,这些联军全然不顾,他们踩着厚厚的积雪都拥上了街头,挤在店铺里挑选自己中意的东西,不管是大店还是小店,每个商店都门庭若市,那些大小老板们脸上都是一片喜悦。往日街上也有联军的士兵出来采买东西,可是从来没像今天这样集中这么大规模的人同时出来。
“鹞子”心里清楚,这些在中都城内驻扎了几个月的苏蒙联军,从攻克察哈尔后就再无战事,他们并没有南下帮着八路军去扩充地盘,他们的存在是苏联和美英等国博弈的筹码,但是他们的存在却震慑着盘亘在绥远,虎视眈眈觊觎察哈尔政权的傅作义部。联军士兵现在忙着采购东西,肯定是已经接收到了撤退回国的指令,看来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离开这片土地了。
城郊的道路被下了一夜的大雪覆盖着,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稀稀落落的几处院落掩映在白色的世界里,每家都是自扫门前雪,仅在自家大门前扫出一块空地,然后再从家门口到院门口扫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小路来,巷道上的雪再无人问津。虽然刚刚下午,距离天黑尚早,但整个城郊一片寂静,鲜见过往行人,只是间或有几声鸡鸣狗吠。慈海带着行色匆匆的几人,顾不上欣赏沿途雪景,一心想着尽快找到那座小院,弄清赵清泉的下落。
慈海凭着记忆中的模糊印象,来到一个小院门前,只见院门紧闭,门前积雪覆盖,没有人走动过的痕迹,慈海围着小院四处转悠起来,几经确认,就是跟班私下里提到的赵清泉金屋藏娇所在,慈海上前敲门,良久无人应答。
“鹞子”对身边的道徒说道:“你翻墙进去看看。”
道徒把墙上的积雪拍打干净,纵身跃进院中,他先把院门打开,让众人进来,几人相随,一同前往正屋走去,慈海正待上前敲门,却见屋门开了一条缝,门缝里有风雪吹了进去,慈海顺手把门推开,面前的一幕把他惊得目瞪口呆,顿足当场,不敢再前进半分。
屋里的大炕上,躺着一具全身赤裸的男尸,胸前插着一把齐根而入的匕首。身侧半掀开的被窝里,卷曲着一具女尸,女子下半身盖着被子,上半身裸露在外,脖子和上半身沾满血迹,看样子是被人抹了脖子,身下的被褥、炕席早已被鲜血浸透,现在血迹都已凝固,变成了红黑色。
跟在身后的道徒和赵家下人,看到如此场景,早已吓得脸色煞白,惊叫一声跑了出去。
“鹞子”推开门口站着的慈海,一脚跨进门来,屋里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两具尸体横陈炕上,场面异常惨烈,令人不敢直视。“鹞子”稍微用手捂了一下鼻子,看了下仰面朝天躺在那里的死尸,是赵清泉无疑,“鹞子”仔细验看了赵清泉和女子的尸体,赵清泉脚脖子,腿上都有伤口,毙命的是胸口那一刀,女子是直接被人抹了脖子,看痕迹,对方下手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割开赵清泉脚脖子的两刀,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正好把脚筋全部挑断,胸口那刀,直捅心脏。这一定是江湖人的手段,而且是经常杀人的江湖人,普通人没有这么精准也下不了这样的狠手。
“鹞子”仔细扫视一周屋内,门窗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破坏,屋里没有一丝打斗过的痕迹,依赵清泉的武艺,一般人偷袭怕是不容易得手。而赵清泉和女子二人全身赤裸,说明二人是正在云雨巫山时被人制服的,当时的赵清泉毫无防备就着了道。凶手可能盯了他很长时间,看样子已经完全掌握了他的活动轨迹,对这一带的环境也相当了解,这样的暗杀是蓄谋已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