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王兰根一世豪横,何时受过如此屈辱,心中骂道:“此人太不讲究了,凭我王兰根的身份,你竟能让一个下人当众掌掴我的脸,真是欺人太甚。”脸上被打的火辣辣地疼,想开口告饶可是耳光来的太快,根本来不及说出话来就又扇了过来。他想起了半夜时分掌掴小六子的快感,报应来的太快了,这才没多久,就轮到了自己头上。厚实的几巴掌下去,王兰根干瘦的脸庞已被打出了血印,嘴里剩下为数不多的几颗牙齿也都松动了起来,还有一颗后槽牙,硬生生给打了下来,和着血水在嘴巴里打转,嘴角涎下一串带血的口水。王兰根嘴里哇哇地叫着,苦于手脚被绑,无法做出手势。
曹旋看了眼徐世贤说道:“徐叔,您看还打吗?先给您出口恶气,咱们再和他算账。”
徐世贤心软,看着年过半百的王兰根被打的面庞红肿,口鼻流血,虽然刚刚被他羞辱过,但还是心中有些不忍,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我实在看不了这样的场景。”
曹旋喝停家丁,家丁从衣服上抹了一把沾满口水、鲜血的手掌,站立一旁。
王兰根刚才的锐气已经没了踪影,脸上满是血污,嘴里喘着粗气,一口把嘴里打落的牙齿吐到地上,任凭嘴里的口水血水拉着丝沾染到衣服上,从上到下都透着狼狈。这是王大杆子人生的至暗时刻,他此前想到过死,也想到过各种死法,但他没有考虑过被人凌辱,也没考虑过自己会处于这样不堪的境地,若不是被人绑着手脚,真想一头撞死在众人面前。
曹旋冷冷的看着王兰根,正要问问他服了没有,只见马平向前走来,“扑通”一声,跪倒在曹旋面前说道:“二爷,请为大当家的留最后一丝尊严,日后我为您当牛做马都可以,请您不要再为难大当家的。”
曹旋一怔,看着跪倒在地的马平,赶紧伸手去扶,说道:“马平,切莫如此,我按你说的去办就是。”
马平没有起来,依然跪在地上说道:“二爷,我既已跟你,必将为你舍生忘死,再无二心。可我跟了大当家一场,大当家待我不薄,今日因我才落此下场,我心中万分不安,只求二爷能放大当家一马,成全我一报当年的收留之恩。”
曹旋听马平如此说,也想起了大哥当年也是多亏了王兰根收留落脚,才有了后来的称霸一方,要说此人也曾是曹家的恩人,自己这样对他是不是有点过了,只是刚才他觉得王兰根太过张狂,先给他来个下马威再说,这样也能让徐世贤消消积压已久的心中怒火。
曹旋硬生生把马平从地上拉起来,替他拍拍膝盖,说道:“马平,你多虑了,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也敬重你这人有情有义,我这就给王大当家的松绑。”
王兰根也是一愣,没想到这个临阵倒戈的叛徒在关键时刻还能维护自己的尊严,他知道马平心里有愧,他当时出卖自己肯定是遇到了过不去的坎儿,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心里对马平的恨也就减轻了几分。
曹旋命人给王兰根松绑,把他安排到太师椅上坐下,让人给他端来热水,洗去满脸的污垢。待收拾停当,还让人给他端来一杯热茶。
王兰根低调了很多,老实地坐在太师椅上,摸摸被打的麻木的脸庞,喝口热茶涮涮嘴里的污血,扶着腮帮子,忍着疼痛说道:“今天砸窑的事儿,是我有错在先,现在沦落到如此境地,也是我咎由自取,若是曹警佐能网开一面,放过我和这帮兄弟,你的恩德,我们将铭记在心,日后若有召唤,必效犬马之劳。”
曹旋说道:“人在江湖,凡事讲义讲理,刚才马平一再为你求情,我敬他念旧情知感恩,他的这个面子我得给。王大当家你现在能和徐老爷当面认错,反省自己,我也不能不给你这个面子。现在嘛人可以放了,但是骗走徐老爷的三万块大洋得如数归还,今天你们砸窑损坏的徐老爷家的东西你们得赔偿。”
王兰根面露难色,长叹一声说道:“实不相瞒,从徐家骗走的那三万大洋,早已不在我手,当时我想从国军那里购买一批军火,壮大我的队伍,扩充实力,谁知就在交易当天,刚交了钱就遇上了武工队,把我的队伍和国军前来交易的人都给冲散了,我的钱被国军拿走了,枪械被武工队抢走了,我只落得鸡飞蛋打。我现在已是身无分文,这次下山,我更是破釜沉舟,变卖了所有家当,下定决心带着弟兄们干笔大的,得手了我就找个地方隐居养老,有愿意相随的弟兄就一同前往,有不愿意去的就分些财物,各奔东西,原来的山寨是再不打算回去了。现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日后度日尚成问题,哪来三万块大洋补上这窟窿。曹警佐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我的山寨看看。”王兰根能当机立断,作出下山砸窑的决定,德公公讲那一番破釜沉舟的故事可是功不可没,而且现在王兰根还把这个新学的词派上了用场,也算学以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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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旋听他说完,心中暗笑,那批军火现在正好好地躺在曹家的仓库里呢,但是这个事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也佐证了王兰根此言不虚,说出了实情。曹旋说道:“徐家损失巨大,只怕王大当家一句没钱,解决不了问题,那要看看徐老爷是何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