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高手如云,裴大人怎么就想到我了呢?”
裴淮止没说话,垂眸转着手中的茶杯盖子,这薛行渊倒还是聪明的,没那么好拿捏。
“你想的没错,如此一来,漠北大军便和我这大理寺绑到了一条绳上。可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你给陛下打下的江山,就这么被人钻了个洞?”
薛行渊抬眸,看向裴淮止的眼神凝重且危险:“裴大人,你这一招用的妙,若是我真的出手,今后又何止这一件事情?怕是只要你替上面那位办的差事,都得拉上我镇边兵马。”
“如今京都城外只有你薛行渊的兵马,而你在朝中亦是孤身一人,何不合作,互相扶持一把呢?”
薛行渊显然听不进去,他靠着桌案,冷淡散漫,一字一句:“兵马之将,私自与朝中官臣为伍,可是大逆不道。”
裴淮止笑着,没说话,许是觉得这薛行渊太顽固了些,疲惫的叹了口气。
林挽朝见此,适时开了口:“可是,薛将军,”她站起身,说:“利用是相互的,绑到一起,于你而言并非全无好处。况且,敌在暗我在明,这一次是与我们为敌,下次可就不知道了。防不胜防啊薛将军。”
林挽朝一点点走近他,身上猩红的官服像是战场上人血凝成的河裹住了她。梨花败落,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枯枝,成了裹在林挽朝身上的阴影,宛若刺猬。
薛行渊的目光一点点浮出惊愕,他此刻看着林挽朝,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摸不透的笑意,有恃无恐的对他剖析着如今的局面,再无片刻从前的柔情乖顺,只觉得后背发凉。
他一直都不相信,这半年来关于林挽朝的事情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或者说是不相信林挽朝会在宫廷局谋和悬案中有怎样的作用。
在他心里,她永远都是文文弱弱,如柳扶风。
林挽朝没有避开他错愕的目光,继续道:“深宫叵测,文官在朝堂上打的不可开交,武将亦是如此。想做个不沾染是非的君子,无异于痴人说梦。薛将军,你不怕将来有一日,尘埃落定,刀架颈侧,你会后悔曾几何时自己严守中立?”
话落,林挽朝已是到了他面前,字字珠玑,像是尖刺划拨薛行渊心中的弦。
林挽朝的话滴水不漏,任谁听了都会动摇。
可薛行渊只是在想一件事。
他曾经无数次的对别人说,林挽朝一介只知道屈居后宅的妇人,心思浅薄,愚钝落后……
可面前的她将如今的朝局看的就像一盘棋一样清楚,仿佛任谁都是掌中之物,随意拿捏。
这绝不是半年就能如此炼就的。
她,一直都很聪明。
只是自己从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