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儒盯着这个案子有他自己的原因,前几天同分局协助办案吃了赖山川的冷脸,心中早就憋着火气呢。
要不是李学武从中斡旋,给了他压力,又介绍郑富华同他见面,这件事非要闹的沸沸扬扬不可。
“保密部的人随时待命”
他对着向允年说道:“杜小燕就在楼下,全程有我们的人看押,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听他如此说,李学武便是微微仰头,看着对面郑富华的脸色又严肃了一分。
这赖山川到底对余大儒做了什么,怎么惹出了这么大的火气。
不死不休吗?
“那就这样,咱们兵分两路”
向允年看向余大儒说道:“您辛苦一下,跟我们的同志一起行动”。
说完又看向李学武和郑富华,说道:“辛苦二位领导移步审讯室,咱们再审杜小燕”。
“我就没必要参与了吧”
李学武看了站起身的余大儒,以及坐在那里的郑富华说道:“这个案子基本上已经清晰明了了”。
“不,这个案子才刚刚开始”
向允年很是认真地看着李学武,说道:“请你来就是作为审讯力量进行支持的,我们的任务很艰巨”。
他看得出李学武的犹豫,也清楚李学武在顾忌什么,当着郑富华的面,直言道:“市里已经知道这个案子了,叮嘱我们要查个水落石出,给人民一个交代”。
得,问题都已经抬到这么高的位置了,李学武想不答应都不成了。
今天接了电话之所以赶过来,他就是想看看这个案子能牵扯到谁。
如果问题不大,能捞一笔是一笔,反正都是白捡的便宜。
可要是压不住的火,他绝对不招惹这个是非,别狐狸没打到,惹了一身的騒。
向允年能这么说,就说明问题还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也证明李学武是能够参与的。
“那就看看这位会计兼出纳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如何算计这么大一出戏”。
李学武不是没见过杜小燕,在分局同赖山川对她和韩路遥做过询问调查。
当时他就有所怀疑,只是这个案子在赖山川的手里,他只是作为审讯和研判力量辅助。
尤其是当时的案件调查方向被对方布置的陷阱牵扯的很明确,就算是他提出异议,也没人相信。
在最后他也不是没提出要调查杜小燕和赵子良的经济情况,可分局的调查重点放在了赵子良的身上。
确实,真就查出赵子良有问题,更加佐证赵子良杀人潜逃的能力和动机了。
李学武多鸡贼啊,见着赖山川一力要把赵子良作为案件嫌疑人进行调查,又怎么会去蹚浑水。
今时不同往日,案子最终落在了纪监的手里,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如果说诈骗案和杀人案的情况重大,放在分局手里是应该的。
即便是赵子良有违规情况,那也是纪监配合。
但现在纪监主导案件调查,很能说明这个案子出现了大问题。
不是杜小燕的问题大,就是办案人员的问题大。
时隔一周,再见杜小燕,这位漂亮少妇早就没了上次见面时候的傲气和骄纵。
被保密部干事押着走进审讯室,看见审讯桌后面坐着的几人,她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向允年一直看着她坐下,被戴上铐子和脚镣,这才开口说道:“杜小燕,今天对你进行第二次询问,请你充分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主动交代犯罪事实,争取宽大处理”。
说完又介绍了身边坐着的两人,道:“你的案子很大,我们联合了分局和保密部共同办案,你不要有侥幸心理”。
“这是分局的郑副局长,这是部里的刑侦审讯专家李处长,你的一言一行都在我们的审视之下,不要耍小伎俩”。
“是,我坦白从宽,我主动交代”
杜小燕明显被吓到了,这会儿目光有些游离,不敢看向审讯的三人,嘴里说的倒是清楚。
“说说伤害案吧”
李学武被向允年示意主审,他谦让了一下,便开始了审讯工作。
并没有从诈骗杀人案开始,也没有从她的那些历史问题着手,而是问起了韩路遥交代的那起伤害案。
审讯是有技巧的,避重就轻,明修栈道,什么都能用,只要用得好。
杜小燕也是没想到,李学武会从这件事开始问。
“希望你从实讲,讲清楚,你有没有说谎,有没有骗我,我看你就能知道”
李学武声音不疾不徐地说道:“现在让你说是给你机会,你都坐在这了,我们要调查也仅仅是时间问题,到时候你可就没有机会争取主动了”。
“那……那件事都过去了”
杜小燕对于李学武的问询还是带着防备,观察着他们的脸上,支支吾吾地说道:“都、都有了处理了,又没人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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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并不代表没有问题不是吗?”
李学武敲了敲桌子,道:“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你的事都牵扯到了谁”。
说着话示意了身边的郑富华和向允年提醒道:“一个是分局的副局长,一个是纪监的处长,我是部里协调安排的,你还不清楚这件案子的影响力吗?”
“我……我没有”
杜小燕的内心还在做着挣扎,低着头抗拒着来着对面的压力。
“咳咳~”
郑富华咳嗽了一声,开口道:“你不用抱有侥幸心理,你的这个案子重新组建的调查队伍,你的关系不在队伍里面”。
“我给你讲清楚,你要是现在不说,到时候定罪你要顶在前面的”
他突然严肃了声音,面色更是威严的吓人,手掌轻拍了一下桌子,道:“我还就告诉你了,你的问题很严重,往大了说是要挨枪子的!”
“我没有!”
杜小燕抬起喊了一句,随后倔强地抿着嘴,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但审讯室里所有人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同情和怜悯,这个案子一死一失踪,眼前就是案子的主要犯罪嫌疑人,谁能怜悯她。
“给你讲这些不是吓唬你,也不是威胁你”
李学武挪了面前的茶杯,看着她说道:“你看看自己手上和脚上的铁链,你不会还以为能从这里走出去吧?”
“我劝你还是放弃幻想,如果你真的冥顽不灵,拒不交代,解开铁链的唯一理由我不说你也清楚”。
“想想你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你给他们吃穿用度,给他们金钱挥霍,他们有没有能力给你出这颗子弹钱?”
“我敢说,他们出不起了”
李学武手指点了点桌子,强调道:“因为你的缘故,他们是要受连带责任的”
“不仅仅是你的非法所得要被清缴补偿亏空,他们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甚至是受你牵连一起坐牢”。
“你是有文化的,知法懂法,来这边也不是第一天了,应该想过很多了吧?”
李学武说了很多,在帮她做心理建设,屋里所有人都在等着杜小燕的反应。
“那是我前夫”
杜小燕低着头犹豫了好半晌,这才开口说道:“我跟他是家里包办的婚姻,那个时候我们才十六岁”。
“我爹是木匠,他师傅是厨子,有媒人给做了介绍,说是厨子的这行吃香,饿不着,我爹就信了”。
“我们家虽然不富裕,可我是长女,我爹妈对我很好,我长的也好,来家里相亲的人很多,我也是没想过要嫁给一个厨子”。
“我们结婚以后跟着他师傅一起生活,他们经常跑外面给人家做包席,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老话儿讲,小夫妻不分离,分离要分离啊,刚结婚的小媳妇儿哪里禁得住这么空闲啊。
杜小燕从小都是个闲不住的,性格活泼、为人热情大方,长得又好看,可不就是有男人缘儿嘛。
要是大姑娘还好说了,有家里父母管着,敢动手的人也顾忌着。
可看出她是小媳妇儿了,这下手的人可就多了。
她经常去粮站帮家里准备粮食,一来二去的就跟粮站的负责人勾搭上了。
厨子经常在外面忙,她跟粮站那人就在家里忙,忙着忙着就出了事儿。
厨子出去做包席哪里有准儿的,赶上万一就不做了,回家就堵到炕上了。
这世间从来都不缺少西门庆和潘金莲,杜小燕自己讲着委屈,说那时候都小,不懂啥叫夫妻感情,只知道玩耍。
粮站那人主动勾搭她的,答应帮她安排工作,她就跟人家挤进一个被窝里面去了。
回来的厨子自然是不干的,可粮站那人五大三粗的,连推带打的,不知怎么把厨子的腿打折了。
这回事情闹大了,可粮站那人不怕这个,找了关系不仅把厨子摆平了,就连她和厨子之间的离婚证都给扯了。
那个年代,粮站的人,你想吧,得有多大的势力。
撵跑了厨子,粮站的人鸠占鹊巢,成了杜小燕的靠山。
也不枉她做了一回潘金莲,虽然对方没有娶她,可还真就给她安排了工作。
起步就很高,在粮食站当会计,对于一个家庭不是很富裕出身的小姑娘来说,才十六岁,整天跟大量的钱财打交道,搁谁都得出问题啊。
瞧见人家戴手表了,瞧见人家吃的好了,她能不眼馋嘛。
所以直接对着公款下手了,按照杜小燕的话来说,第一次她没敢多拿,只拿了一百块钱。
好家伙,一百块,顶得上普通职工三个月的工资了。
你就想吧,她哪干过会计这个工作啊,来上班都是人家给安排的,还处于学习阶段呢。
偷拿了钱也不会做账,人家一问她就胆战心惊话里露了破绽,老会计一查就知道她偷拿了多少钱。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手脚不干净,再加上她来粮食站的方式也不正经,站里传出了不少风言风语的。
粮食站负责人哪里还敢让她在站里呆,找人托关系的把小情人送去了邻郊蔬菜大队继续干老本行。
你还真别说,在蔬菜大队干的这几年她还就踏实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痛定思痛,杜小燕是苦学财务本领啊。
全大队的会计拢在一处都没有她的算盘打的溜。
这人是不禁夸的,一夸就要翘尾巴。
刚刚开完大队财务工作表彰会,她就从队里公账上挪用了五百块钱。
好家伙,她是真胆大,队长捏着账本一掐算,自己一年的工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