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李家父子和王杲的想法,前面的众人自然不会知道。
实际上,对于站在这里的所有人来说,献俘大典都是陌生的。
其实在嘉靖朝的时候,严嵩及党羽就曾撺掇嘉靖皇帝办献俘礼,让浙闽将抓捕的倭寇送到京城夸功。
当人,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此时负责江南剿倭事务的总督是胡宗宪。
奈何,他们遇上的是无心政事专心修炼的嘉靖皇帝。
他们的建议,自然而然是被皇帝否了。
“陛下应该到了皇极门了吧。”
张居正抬头看了眼天色,小声对左边靠后位置的魏广德问道。
“起钟鼓有段时间了,陛下身边的人应该明白规矩,按仪注应该是在皇极门上等鸿胪寺的人去迎接。”
魏广德小声说道。
礼部上的献俘礼仪注,魏广德一开始并没有仔细看,也就是昨晚临时抱佛脚,在家里翻了翻。
严格说,带奏疏回家其实也是违制。
不过他身为次辅,天下又有几个人会没事找事儿拿他说事的。
当初高拱被人说过这茬,不过你其实也是涉及政治斗争,并非是科道一心为公。
要知道,带奏疏或者其他东西出宫,都是私密事儿,哪里能让科道风言奏事去。
若不是在高拱身边安排人盯着,也抓不到他的痛脚。
正说话间,城门下两个鸿胪寺礼赞管前后脚回头,从午门两侧便门入宫。
显然,他们是去皇极门奏请陛下御午门的。
而此时,皇极门城楼上,十二岁的万历皇帝端坐御座之上看着城门下空荡荡的广场。
往天他到这里时,下面已经黑压压站满了朝中百官,在他坐下时就会给他行礼的。
远处午门的角门处走进来两个青色官服的官员,他们快步到了皇极门下向城楼上的万历皇帝行叩头礼。
万历皇帝只是轻轻抬手,身边的太监就对着城楼下中气十足的喊道:“陛下有旨,平身。”
能站在这个位置,代替皇帝发号施令的,那也不是随便安排的,都是千挑万选过的,要求说话声音洪亮,有穿透性。
两个官员其实后,其中一人向前迈出一步,躬身奏道:“启禀陛下,献俘大典,请陛下御午门。”
毫无营业的对话,可这就是仪程,万历皇帝是不能直接上午门的,而得朝臣来请。
一般来说,皇帝不会走出皇极门,所以必须是朝中奏请出宫。
是的,这皇极门严格说起来,其实才是宫门,内外宫,前后宫的界限就是在这里。
万历皇帝也想看看献俘大典到底是什么样子,特别是他还想看看居然胆敢造他反的王杲,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在官员奏请后当即点头说道:“准。”
很快,一乘肩與便被抬了上来,万历皇帝站起,走下御座,坐进肩與里。
四个孔武有力的太监在旁边主事的口号声中同时抬起肩與,前面一群太监手拿拂尘等东西在前面开路,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太监宫女,下了皇极门城楼,在鸿胪寺官员引导下到了午门。
上城楼,径直把肩與抬到午门御座旁。
万历皇帝下了肩與,并没有直接坐上御座,而是先走到城墙边张望一眼,入目尽是人头。
小皇帝眼尖,自然一眼就认出了人群前面的张居正、魏广德等三个内阁阁臣。
毕竟,无论何时何地,阁臣都会站在最靠近皇帝的位置。
视线向后看去,人头密集,认不出来了,不过当他的目光看到端门的时候,端门下那一群人再次吸引了小皇帝朱翊钧的注意。
虽然有些远,可小皇帝视力不错,还是看出一些人身穿明军甲胄,如他平时看到的禁军一般无二的穿戴。
而被他们围住的,则是近百个浑身脏兮兮的囚犯。
他们全部都跪在那里,有几个或许坚持不住想要倒下,就会遭到身后士卒一顿脚踹,然后只能乖乖跪好,才会停止殴打。
小皇帝朱翊钧当然知道这些跪着的是什么人,都是女真那些不服王化要造反的,所以他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感,不会因为看到他们遭到士卒殴打就泛起同情之心。
想到魏广德曾经告诉他的,天下最苦的其实是百姓,皇帝除了可以同情他们,其他人,不须同情。
想到这里,小皇帝觉得自己应该铁石心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