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老狗敢扎刺,看怎么收拾他。”
严世番不屑的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一切小心为上。”
虽然严嵩心里清楚,现在做这些已经迟了,可还是说了出来。
严世番这时候也想到严嵩说这话的原因,不觉叹口气。
严家的一切,全在嘉靖皇帝一念之间。
而此时,徐阶的大轿已经回到徐府。
下了轿子,徐阶直接开口问道:“云卿到了没有?”
“已经在府里等候老爷了。”
管家急忙答道。
“请他来我书房。”
徐阶点点头,吩咐道。
从酒楼回到内阁,徐阶就一直在想报复严家的手段。
只是想了很久,他都没有头绪,直到看到书桉上堆起的奏疏,终于下定决心。
弹劾。
对于明朝的大臣来说,相互争斗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上疏弹劾。
严嵩是官场不倒翁,从嘉靖二十八年开始,弹劾严嵩及严世番的奏疏就没断过,换做旁人早就致仕还乡了。
可是严嵩依旧在首辅位置上纹丝不动,这也充分显示出嘉靖皇帝对他的信任。
反而,那些早年弹劾严嵩的人,不是被发配就是外放蛮荒,甚至如杨继盛等直接被处以极刑,及此,朝中御史也不敢轻易弹劾严家父子,即便弹劾也大多不痛不痒,根本不敢挠虎须。
可是,对于徐阶来说,要说当朝官员中,能看清楚局势,揣摩得透皇帝心意的官员,除了严嵩就是他徐阶了。
嘉靖皇帝对严嵩的不满,徐阶已经有所了解,现在他要再赌一把。
把下面的人挑了一圈,邹应龙的名字出现在徐阶脑海中。
邹应龙字云卿,号兰谷,陕西长安人,不过祖籍却是江西宁州。
遂派人悄悄联系了邹应龙,让他散衙后到府上,有事分说。
到了书房,徐阶从书架上一个角落找出一份搁置已久的书稿,上面已经积起一层灰尘。
徐阶的书房,放置了不少紧要之物,所以平常都不准下人进来打扫。
即便安排人,也是他亲自在场指挥,对于角落里的东西自然就少有人注意到。
“阁老。”
不多时,邹应龙进入书房里,显得有些忐忑。
对于徐阶这样的当朝大员相召,邹应龙是既欣喜又无措。
欣喜,自然是能入内阁次辅的眼,想到将来飞黄腾达。
无措,则是对此次分说事项的担忧。
他可不知道就在这短短一天里发生的事儿,实际上到现在为止,外朝都没有传出蓝道行被锦衣卫拿走的消息,更不知道人已经死在北镇抚司里。
“云卿,在都察院怎么样?”
邹应龙和魏广德是同科,嘉靖三十五年进士,不过他名次不高,但是因为积极走动,最终并未被外放知县,而是留在京城行人司任行人一职。
邹应龙一开始也想的是走严嵩的门路,想要靠上去,可念及严嵩的风评,所以转而选择了徐阶。
徐阶这边虽然态度暧昧,可也给力,不仅安排了行人司行人,还在去年把他转到了都察院担任御史。
只是屡次三番登门,仅寥寥数次能见到徐阁老,让他不仅很是忐忑。
今日徐府派人相召,他很早就到了,就等着徐阁老示下。
机会,不容易等到,更不容轻易放弃。
他其实走进书房前一刻就打定主意,不管徐阶要他做什么,他都会尽心竭力完成徐阁老的嘱托。
随便聊了几句后,徐阶话题很快就转到市井风传的严世番卖官上。
而在这一刻起,邹应龙也大致猜出了徐阶想要他做的事儿。
风闻奏事,这是御史的权利,只不过这次的目标是严世番,不由得还是让邹应龙警惕起来。
小心应答,想要知道徐阶的计划,到底是拿他投石问路还是什么。
邹应龙不傻,在京城做了这么久的官,严家的威势自然知晓,无数人上疏弹劾后的结果,他都一清二楚。
不知不觉,徐阶的话题放大,开始述说杨继盛、沉炼等人过往事迹。
到此,邹应龙也敏锐的察觉,这次徐阶想要的弹劾,怕是不简单。
在邹应龙告辞离开的时候,徐阶把手上一份手稿交到他手上,和颜悦色道:“看看吧,看看前辈是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