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道:“娘娘,正有一件事儿想要禀告给娘娘。”
他实在不知怎么和甜妞儿说。
白发人送黑发人,对甜妞而言,无疑是一件残忍之事。
当然,他也可以装死,不充当乌鸦信使,改由旁人来通知宋皇后,这样他就不用第一时间承接宋皇后的情绪洪流,但是事后肯定要被埋怨他薄情寡义。
然后,丽人双手抱膝,一下子被黑暗包围,终究是我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宋皇后翠丽如黛的修眉之下,眸光怔怔出神地看向贾珩,雪肤玉颜的脸蛋儿上,其上柔婉笑意不由敛去一些,因为从贾珩的郑重其事当中,似是感受到了一股不祥之意。
“怎么了?子钰。”宋皇后粉唇微启,凝睇而望。
贾珩默然了下,说道:“娘娘,巴蜀方面,战事出现了重大进展。”
宋皇后面色诧异了下,柔声问道:“什么重大进展?”
“娘娘,剑门关已被攻破。”贾珩整容敛色,低声道。
“剑门关被破,这是好事儿啊,巴蜀之乱要被平定了吧。”宋皇后那张莹白微微的玉颊粉腻嘟嘟,眸光莹莹,嘴角不由噙起一丝浅浅微笑。
贾珩面无表情,说道:“娘娘,高家兄弟阵亡,陈渊被擒,陈然…陈然死于乱军之中。”
听得陈然死于乱军之中,宋皇后只觉脑海“轰”的一声,如遭雷噬,那张雪肤玉颜的脸蛋儿之上,繁盛笑意渐渐凝滞下来,颤声说道:“然儿……”
说话之间,丽人在这一刻几是悲从中来,泫然欲泣。
贾珩默然了下,宽慰说道:“娘娘,还请节哀顺变。”
宋皇后玉颜雪肤的脸蛋儿上可见珠泪滚滚,声音不由哽咽了下,似是带着哭腔儿,问道:“炜儿呢?”
贾珩面色凝重,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没有消息。”
宋皇后娇躯晃动了下,一颗芳心沉入谷底,两道翠丽修眉挑了挑,那双晶然熠熠的美眸当中,似是沁润着柔光莹莹的媚意,抽泣说道:“炜儿,我的炜儿。”
而此刻,芊芊则是面色疑惑地看向自家母后,心头不由为之好奇莫名。
母后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啊?
难道是姐夫欺负母后了?
贾珩温声宽慰道:“还请娘娘节哀顺便。”
宋皇后那张香肌玉肤的脸蛋儿,不由涌现出几许凄然之意,颤声说道:“你让本宫如何节哀顺便?然儿,本宫的然儿……”
贾珩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娘娘还请节哀,就算不为自己考虑,还要为芊芊和洛儿着想,还请注意一下身子骨儿。”
宋皇后犹如春山远黛的翠丽修眉之下,容色微顿,凤眸眸光盈盈如水地看向那蟒服少年,道:“然儿究竟是谁戕害的?”
贾珩默然片刻,说道:“死于乱军之中,很难说是谁出手所害,娘娘,此事很难调查,而且也根本无从查起。”
宋皇后春山黛眉之下,媚意流转的美眸几乎泫然欲泣,诧异了下,问道:“那你准备怎么给然儿上谥号?”
贾珩皱了皱眉,低声道:“陈然乃是庶人,如何上谥号?”
“人道,一死百了,罪孽全消,他毕竟是世宗宪皇帝的嫡子,虽然因为年轻识浅,少不更事,犯了一些错,但其情可悯。”宋皇后细秀柳眉紧锁了下,美眸眸光莹莹如水,低声道。
贾珩默然了下,诧异了下,问道:“谥号如果对陈然带有勉励、同情之意,那朝廷如何自处?”
对一个在巴蜀叛乱的藩王上谥号,这无疑是鼓励天下之人,积极造反?
这个事儿,只能是当今幼帝,在将来亲政之后,为表天家气度恢宏,君恩浩荡,然后颁发一封旨意。
宋皇后那张晶莹如雪的玉容上,似是涌现出一抹恼怒之色,说道:“我不管,你自己再想想法子。”
这一会儿的丽人,犹如向大人撒娇,索要着糖果的小姑娘。
芊芊瞪大了那一双黑葡萄一般的眸子,面色怔怔地看向自家娘亲,分明是有些疑惑,自家母后和姐夫怎么了呀?
贾珩凝眸看向一旁睁着宛如黑葡萄眼眸的小丫头,心头也有几许古怪莫名。
他等会儿说着说着,如果抱住了甜妞儿,让芊芊看见就不大好。
嗯,对小孩儿的成长不大好。
贾珩道:“娘娘,让芊芊先到偏殿去玩儿,我和娘娘等会儿再说其他。”
宋皇后轻轻“嗯”了一声,也不多说其他,然后拉着贾珩的手,向着寝殿快步而去。
两人来到殿中,宋皇后落座在一张铺就着褥子的软榻上,一下子拉过贾珩的手,问道:“你给本宫说说,然儿能不能上谥号?”
贾珩面色迟疑几许,低声说道:“甜妞儿,谥号之事太过为难,等十来年之后,再由新君来上吧,那时候可彰显天家孝悌伦常。”
这也是封建王朝经常会有的操作。
宋皇后哭得红肿成两个桃子的美眸,在这会儿似也带着几许冷峭之意,说道:“炜儿如果还活着,你打算如何处置?”
贾珩默然片刻,在宋皇后楚楚可怜的目光注视下,说道:“娘娘,新君会降下特旨,赦免梁王死罪,但会将其人圈禁。”
陈渊既死,那么陈炜处死不处死,其实没有太多的问题,也不会酿成祸乱。
宋皇后“嗯”了一声,将青丝如瀑的螓首依偎在贾珩的怀里,那张珠泪滚滚的雪肤玉颜上现出哀伤之色,呢喃说道:“子钰,本宫现在可……只有你了。”
她除了芊芊和洛儿,再也没有了别人。
贾珩轻轻抚过宋皇后的肩头,温声说道:“娘娘,身边儿还有芊芊和洛儿。”
宋皇后轻轻“嗯”了一声。
贾珩转过脸来,看向丽人那张密布哀伤之色的脸蛋儿,心头也生出几许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