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皆是朝廷之地,还有哪里的地方可以逃亡?”高镛怅然说着,心头涌起一股悲凉之情。
他们高家为匡扶大汉社稷,起义兵,讨贾逆,可谓满门忠烈!
燕真眉头挑了挑,凝眸看向高镛,一时间就有几许默然。
经此一事,高家是彻底完了。
高镛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道:“收拾一番,离开大营。”
高家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他需保留有用之身,为高家报仇。
燕真道:“公子稍等,卑职这就前去准备。”
然而,未等燕真出了军帐,就在这时,从军帐之外传来阵阵军卒的骚乱声。
“莫要走了高镛!”
“抓住高家三公子,即刻向朝廷输诚!”这会,帐篷之外的军将呼喝之声响起。
而后,大批军将士卒团团围拢过来,已然与高镛的亲卫发生了激烈的交手。
“乒乒乓乓……”
伴随着兵刃相碰,以及此起彼伏的闷哼声以及喊杀声,效忠高家的亲卫在蜀军将校的厮杀下,皆是倒在血泊之中。
高镛此刻微微闭上眼眸,耳畔听着外间的喊杀声,不由想起自家的兄长,心头万分悲痛。
军将哗变,以谋生路,只怕他等会儿也要步兄长的后尘!
过了一会儿,在中军大帐之外驻守的高家亲卫终于抵挡不住,大批蜀军将校士卒手持雁翎刀,涌进军帐之中,向着高镛围杀而去。
“高三公子。”
高镛凝眸看向为首之将,厉声询问道:“田参将,你是我父亲当年一手提拔,这是要忘恩负义,转头害我?”
田奇面有惭色,默然片刻,说道:“高三公子,我们也有家有口,现在都在成都府中,如果剑门关未破,弟兄们还能跟着高家拼杀一番,但现在剑门关已破,眼看兵败如山倒,三公子,大势已去啊。”
“是啊。”
在场一众军将齐声附和。
高镛凝眸看向蜀军将校,往日一张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高镛不由闭上眼眸,心头涌起一股众叛亲离的悲凉。
“好,我高家督川十余年,不让诸位一条道走上黑。”高镛说着,“蹭”地抽出要腰间的宝剑,横剑于脖颈。
燕真面色倏变,急声说道:“公子,不可!”
“既然手下弟兄想要拿本将的人头邀功请赏,那高某就成全诸位弟兄,还请清明佳节,莫要忘了给我们高家父子上柱香。”高镛语气悲怆说着,手中那把龙泉宝剑猛地用力,顿时脖颈之上可见,一股股鲜血激射而出。
“三公子……”
此刻,周围哗变的蜀军将校见得此幕,也不由发出一声声惊呼之声。
高家父子督川近二十年,可以说几乎影响了一代入,如不是剑门关城攻破,局势实在无法挽回,在场蜀军将校也未必会行哗变之举。
如今高家兄弟三人皆死,如果算上高仲平,那就是满门死绝,下场惨烈。
在场诸将,脸上不由现出一抹担忧之色。
燕真默然片刻,沉声道:“田奇,尔等做的好事!”
为首的将校田奇,脸上现出一抹不自然,说道:“燕将军,给三公子收尸,我等先行出去。”
说着,大批蜀军将校纷纷出得军帐,整顿兵马,准备向着成都府府城的贾芸输诚。
成都府城,总督衙门——
轩敞雅致的厅堂之中,人头攒动,济济一堂
贾芸正在会见一众四川本地的士绅和望族,有不少都是四川籍的致仕官僚,现在帮着贾芸平复着成都府城的局势。
其中一位面容儒雅的中年士绅,开口道:“贾将军,不知辽国公什么时候前来成都府?”
贾芸道:“辽国公这几天就在路上了,按照行程,大抵也就是三五天。”
另外一个头发灰白,面容苍老的老者,清咳了一声,其人是原四川布政使邱元昌,问道:“贾将军,不知朝廷对附逆的文官是怎么处置?他们是受了高家和曾书鸿的蒙蔽,迫于无奈,朝廷是否事后秋后算账?”
贾芸闻言,心头也有些古怪。
当真是宦海老狐狸,还知道朝廷事后多半会秋后算账。
就在这时,一个军将快步进入厅堂,粗犷面容之上可见喜色难掩,欣然莫名说道:“贾将军,城外的蜀军向我军打起了白旗,并提及高家三公子高镛已经自裁。”
贾芸闻听此言,心头大喜过望,道:“走,诸位,一同去城门楼上看看。”
而厅堂之中的诸蜀地士绅闻言,心头也是微微一动。
高家三公子自裁了,所以,这蜀地之乱彻底平定了?
贾芸说完之间,就在亲兵的扈从下,向着成都府城城头望去。
不大一会儿,身后还跟有浩浩荡荡的一众士绅,一同登上成都府城城头。
此刻,贾芸立身在城头上,眺望着远处的蜀军营寨,只见蜀军将校列阵在城墙之下,而军寨当中已经挂起了白旗。
蜀军看来是彻底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