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瓒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如何不知?只是卫王大势已成,更得宫中太后信重,我等纵有匡扶社稷之心,也难得大义名分在手,应者寥寥。”
这种情况下,除非贾珩自己作死,在大政方针上倒行逆施,导致流民遍地,百姓流离失所。
或者贾珩自己悍然篡位,引起天下之人的同仇敌忾。
否则,就只能求助于宫廷政变,借太后和幼主的名义。
这就是贾珩要不停搞切香肠战术的真正缘由。
许庐眉头紧皱,目光咄咄而闪,低声问道:“高阁老先前前往四川。”
李瓒道:“以西南之地兵马讨逆勤王,你我再在京中呼应,或可破卫王之势,但现在高阁老已经陨命,蜀地的兵马,很难成大气候了。”
先前,高仲平如果随魏王、梁王一同逃出京城,或许还有一些成算。
但是,那时候魏梁两王以及陈渊就已经在锦衣府的重重监视之下,高仲平又为内阁次辅,如何下定决心弃官而走?
值得一提的是,锦衣府根本不可能派密谍和内奸潜入高宅。
因为,一来,如高仲平这样的名臣,家中用的都是积年老仆。
二来,这等监视阁臣之事一旦发现,势必引起朝野上下哗然。
所以,锦衣府在先前只能在外围监视。
许庐默然片刻,说道:“阁老,那以后难道任由卫王不停揽权,威慑群臣。”
“蛰伏,以待天时,再有几天,京营兵马出动前往四川平定叛乱,西北、藏地都要用兵,那时候,卫王疲于兵事,你我再进宫向太后解说此事。”李瓒沉声说道。
这个时候,的确不能硬碰硬,因为贾珩刚刚以大义名分,除了两位阁臣,如日中天,无人能敌,再在京中朝争,那就是送人头。
许庐闻听此言,脸上不由现出思索之色,而后,点了点头,算是暂且听从李瓒所言。
与此同时,内阁阁臣齐昆同样心神不宁地返回家中,落座下来,久久不语。
卫王今日之凶煞情状,已现权枭之相。
他该何去何从?
作为士大夫,受宪宗皇帝赏识简拔,齐昆心头自是想要提携玉龙,上报君恩。
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又能如何?
而随着时间过去,内阁次辅高仲平叛逃,然后被贾珩所斩的消息,一下子传扬了整个神京。
正如贾珩所想,人心惶惶,一股汹涌澎湃的暗流开始涌动起来,或者说,正是陈汉的忠臣义士,见得卫王祸乱朝纲,想要匡扶社稷。
同样也有一些心思活泛,想要谋得进身之阶的文臣,开始对贾珩生出投效之心。
毕竟,高仲平一死,内阁次辅空缺,内阁阁臣递补之后,按照常例,当有一位阁员空缺。
君不见,工部尚书赵翼不是攀附了卫王的岳丈之家,而再次入阁?
而尚在神京的贾政,原在京中通政司的昔日同僚,登门拜访,荣国府一时间门庭若市,车水马龙。
至于贾珩的岳父,工部侍郎秦业身边儿,也渐渐多了一些示好的六部堂官。
不是所有的人都将贾珩当做乱臣贼子,还有一些文臣觉得贾珩虽然手段激进了一些,但也是为了大汉社稷。
……
……
玉兔西落,金乌东升,时光匆匆,转眼之间,不知不觉就是两天时间过去。
神京城,京营——
“咚咚……”
一架架支在军帐当中的牛皮鼓,鼓声密如雨点,震耳欲聋,而营房当中就不停有马蹄声乱,兵器甲叶碰撞之声响起,繁乱脚步声此起彼伏。
中军营房之内——
贾珩一袭黑红缎面的蟒服,那张刚毅面容沉静如水,落座在一张漆木帅案后,下方的一张张梨花木椅子上落座着一众将校。
营房之中,秩序井然。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皆是贾珩的亲信将校。
贾珩道:“此战巴蜀之地,兵马合计十万,一旦发动叛乱,声势不小,我京营大军这次出征,当选精兵强将。”
言及此处,贾珩转眸看向不远处的谢再义,说道:“此战,当由谢再义领兵出征,统率步卒五万,骑军一万,直抵汉中,入蜀援剿白莲妖人,不得有误!”
下方一张红色漆木梨花木椅子上落座的谢再义,面色肃然无比,起得身来,拱手道:“末将领命。”
贾珩旋即,又将威严目光看向一旁的蔡权,说道:“京营日常作训事务,皆由蔡权主导,其他将校悉数听从。”
蔡权拱了拱手,抱拳应是。
贾珩旋即,又吩咐着京营的诸位将校,关于十二团营兵马的调拨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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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诸事停当,贾珩这才返回宁国府中。
这会儿,陈潇快步迎上前去,清冷如霜的容色上蒙着一层凝重之色,说道:“哈密卫方面递送过来的军报,你查看一番。”
贾珩面色肃然,伸手接过陈潇手中的军报,垂眸之间,阅览而罢,冷声道:“准噶尔方面已经动兵了。”
陈潇秀眉挑了挑,眸光清冷如冰,温声道:“红衣大炮前日已经运将过去,这会儿正在路上了。”
贾珩道:“这几天,让锦衣府对神京城重新布控,绝不能再闹出什么乱子来。”
陈潇目光清冷莹莹,轻轻应了一声。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等会儿,我进宫一趟。”
除了探望磨盘和她的儿子外,还要再看看甜妞儿。
那陈渊说他是秽乱宫廷,倒也没有说错,如今的确是出入宫禁,来去自如,就差起居其间。
坤宁宫,殿中
甄晴一袭素色衣裙,正在伸手逗弄着一双龙凤胎,这位丽人在高仲平死了之后,重又高枕无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