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抬眸看向魏王、梁王,沉声说道:“先前的书信,堂弟应该也看到了吧,那卫王秽乱宫廷,玷辱宗室血脉,实在罪大恶极!等到了四川,我等就要将其丑事传至天下。”
魏王断然拒绝,疾言厉色道:“不可,万万不能拿母后的声誉做文章!”
可以说,魏王这一路上也冷静下来,那就是不能让宋皇后的名声有染,否则,他自身的法统性也将受到天下人质疑?
所谓子凭母贵,既然宋皇后不守妇道,那么有理由怀疑,魏王也有可能不是世宗宪皇帝的种!
再说,为人子者,哪怕是为尊者讳,也不该将这等脏水泼在自家母亲身上。
陈渊皱了皱修眉,目光莹莹如水,说道:“此事不爆出来,如何举起义旗?如何号召天下有志之士,对卫王群起而攻?”
魏王目中闪过一道幽芒,沉声说道:“卫王秽乱宫廷,太后甄氏与其通奸,害死光宗皇帝,扶持二人孽子窃夺神器,其人僭越称王,野心勃勃,路人皆知,有此罪名,足以激起天下义愤。”
既然无法在自家母后身上作文章,那就在太后甄氏身上作文章,反正名声都是一样的。
本来这种事儿,只需要捕风捉影的借口。
陈渊闻听此言,心头盘算着,旋即,抬眸看向魏王,低声说道:“堂弟的意思是,只在甄氏和幼主之事做文章?”
魏王陈然面色肃然,冷声道:“甄氏青春貌美,贾子钰风流好色,两人一拍即合,天下之人也更为可信,至于龙凤胎之事,事情太过曲折玄奇,未必得天下之人采信,实在不足为凭!”
这段时间的苦难,也让魏王陈然在世事洞达上多了一些历练,思虑事情也将更为周密。
显然不想让自己身上的羽毛沾染。
只是这样一来,对贾珩的杀伤力就要小了一些。
陈渊点了点头,目光莹莹如水,朗声说道:“如堂弟所言,倒也可行。”
现在这般说,等到后面大局抵定,那可就由不得他这位堂弟了。
他毒杀祖父,而魏王逼宫生父,其母又不守妇道,名声比他还要恶劣一筹,那时候,他成为皇帝,在名声上并无不妥。
魏王陈然问道:“巴蜀之地,贵教耕耘已久,如果再加上高家的人,足以成事了。”
事实上,高家人自崇平初年就久镇四川,在巴蜀之地树大根深,贾珩如果想要篡位,纵然没有魏梁梁王逃出京城,四川难免是要乱上一乱。
陈渊道:“先前已经联络了准噶尔、和硕特方面,到时候三方起兵,糜烂数省,动摇中枢,足以让朝廷地动山摇!”
魏王陈然点了点头,温声道:“如今贾子钰虽然坐镇中枢,大权独揽,但因为先前国子监监生一案,已经触怒了天下士人,只要登高一呼,天下势必云集响应!”
就在这时,阮永德从外间进入屋内,声音中带着惊喜之意,说道:“公子,高家人来了。”
陈渊看向魏王和梁王,道:“两位堂弟在此稍等,我过去迎迎。”
魏王陈然这会儿,也连忙起身,朗道:“我也一同过去相迎。”
说话之间,起得身来,随着陈渊一同出了厢房。
此刻,高渤与高镛两人,举步进入厅堂,两人皆是面带风尘仆仆之色,眉头微皱。
魏王陈然快步迎上前去,莹莹如水的目光闪烁了下,低声说道:“高兄。”
高渤点了点头,面容沉静、冷峻几许,拱了拱手,说道:“殿下。”
高镛此刻看向魏王,面色肃然几许,朗声道:“魏王殿下,许久不见了。”
见到眼前的魏王,高镛心绪也有几许复杂,因为眼前的魏王,如果不是当初站在那贾珩小儿身旁,甚至帮着咸宁和贾珩小儿拉皮条,岂会有今日下场?
现在还不是要指望着他高家?
如果一开始就用他,想来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魏王点了点头,眸光深深,朗声道:“高兄风尘仆仆,还请至屋中品茗叙话。”
几人寒暄着,进入里间的厢房,开始商议大事。
厢房之中,高几上,可见一根红色蜡烛点着烛火,此刻正自摇曳不定。
高镛落座在厅堂之中,目光见着一抹诧异之色,沉声道:“这一路,贾珩小儿的狗就没有停下追踪,我和兄长绕了不少路,才走到这边儿,当真是一路惊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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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渤面上忧色密布,说道:“锦衣府最近搜捕的厉害,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追踪到四川。”
陈渊点了点头,说道:“高家在四川,可能钳制锦衣府的那帮人?”
高渤面色微顿,低声道:“锦衣府方面虽然给几分薄面,但真的碰到大事,未必不会通风报信,骑墙观望。”
魏王陈然转脸看向一旁的高镛,问道:“四川之地,官军兵马几何?可否抵挡住朝廷的精锐。”
高镛点了点头,沉声道:“大哥在巴蜀当中领兵,府卫连同诸处兵马高达十余万,一旦征募起来,接下来就看陈兄的了。”
四川作为西南防御土司与蒙古,府卫兵马十万有余,高仲平在四川担任总督多年,可以说原本就是根基深厚,羽翼丰满。
当初崇平帝在位之时,太上皇在位,高仲平就是崇平帝留驻于外的一道保险。
换句话说,贾珩只要想收揽兵权,想要再进一步,就必须动高仲平这样的前朝遗老,就少不了要和曾为四川王的高家对峙。
因为高仲平是崇平帝的潜邸旧臣,也是崇平帝留在神京城中一道制衡贾珩的后手。
这不是朝堂上的政治斗争可以解决的,唯有真刀真枪地打上一仗!
自古青史之上,未闻有不曾流血而改朝换代者,何况正值盛世当中的陈汉?
陈汉立国百年,恩德广布中外,平灭辽东,新政大兴,天下百姓人心归附,如果让贾珩这等外姓之臣未经一刀一枪就窃夺神器,改朝换代,那才是惊世骇俗,不可理喻!
一言以蔽之,太过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