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轻轻嗯了一声,将螓首依偎在少年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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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珩轻轻抚着李纨的肩头,看向一对儿龙凤胎,心神也有几许感慨之意。
真是越来越像一家三口,嗯,是四口。
……
……
玉兔西落,金乌东升。
翌日,金鸡破晓,天光大亮,炽热团团的日光照耀在整个殿宇上。
神京城中,冷白之色的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两侧鳞次栉比的商铺,正在张挂着一道道白幡,随风招摇,正为新皇遥寄哀思之情。
而宫苑殿宇梁柱四方皆挂缟素白幡,一队队执刀带戈的甲士,兵刃和胳膊上缠绕着白布,一派悲伤的气氛笼罩。
宫苑,武英殿,殿中——
内阁阁臣李瓒一袭孝服,身穿黑红缎面,金色丝线的坐蟒蟒服,落座在一张红漆梨花木椅子上。
其人手里正在端着一只青玉流光的茶盅,抿了一小口,心头似是蒙上一层厚厚阴霾。
高仲平胡须密集的粗犷面容上神色莫名,心头同样不无凝重之意。
京营、五城兵马司,锦衣府三衙皆归于一人,若有不臣之心,何人能制?
此刻,除却两位内阁首、次两辅外,因为齐昆前去督办新皇的陵寝监修事宜,而林如海则是筹办海关事务,故而只有吕绛一人。
少顷,一个身高七尺的内阁书吏这会儿快步而来,朝着李瓒拱手一礼,说道:“阁老,卫郡王来了。”
不大一会儿,就见那蟒服少年,长身玉立,昂首而入。
李瓒这会儿,就从梨花木椅子上起得身来,看向那蟒服少年,低声道:“卫郡王。”
贾珩容色微顿,轻轻点了点头,温声道:“见过李阁老。”
见那蟒服青年一如往常地执礼甚恭,李瓒心头就暂且落定下来,宛如瘦松般的嶙峋眉头挑了挑,目光和煦几许,道:“卫郡王,你我分属同僚,倒也无需如此多礼。”
两人寒暄而毕,就在一旁落座下来。
李瓒容色微顿,剑眉之下,目光炯炯有神,问道:“卫郡王,如今京城中兵马四出,可曾出了结果?”
贾珩默然片刻,道:“现在不过搜捕一两天,想要搜捕出赵王余孽一党,并不大容易,尚且需要时间。”
李瓒眉头紧锁,几成一个“川”字,说道:“如今京中兵荒马乱,缇骑四出,人心惶惶。”
贾珩面上现出一抹迟疑之色,沉声道:“如今新皇遇刺,歹人三番两次作乱,此事绝难容忍。”
这会儿,高仲平接过话头儿,目中可见思绪莫名,沉声说道:“卫郡王,五城兵马司牵扯京中地面治安太平事宜,以我之见,先由巡城御史负责各门自街道而起的治安警戒事宜,再交由旁人。”
贾珩默然了下,道:“此事,本王已经打发骁勇之将充任,该员原也是出身五城兵马司的将校,对缉捕、巡查京营地面,颇为在行。”
高仲平沉吟片刻,目光闪烁了下,道:“卫郡王,五城兵马司权大责重,当选谨细之人充任指挥使,余者不论。”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本王如今也只是权宜之计,不过,本王拣选之将,乃是参与过平定辽东的战将,京中治安交予其人,当再无先前白莲逆党之事。”
高仲平一时默然不语。
这会儿,吕绛面色顿了顿,冷声道:“卫郡王此言差矣,先前五城兵马司皆由武将掌管,结果就是先有太庙崩塌一事,后有新皇遇刺一案,足见…武将执掌五城兵马司,实在不太可靠。”
贾珩面色微顿,冷声道:“先前管事之武将,并无战场之上的遇敌厮杀经验,余者无关。”
高仲平清咳了一声,示意吕绛不要再多说其他,说道:“只是,此事并非常制,待将诸事料定,兵马司指挥人选,分属三品,还是由内阁军机一并廷推,倒也符合朝廷成法之制。”
贾珩神色冷厉,沉声说道:“如今朝廷连遭剧变,两代帝王皆为歹人所害,高阁老以为如此骇人听闻之事,那一条符合朝廷成法之制?”
高仲平一时默然不语。
吕绛在一旁忍不住争辩,说道:“当此非常之时,可行非常之事,这无可厚非,但高阁老之意是,待此紧急之时过去,仍依朝廷之制,再议五城兵马司指挥人选,以及京营监军之人。”
贾珩剑眉挑了挑,目光冷闪,凝眸看了一眼吕绛,问道:“京营监军?京营军政军令,朝廷自有成制,岂容改易?”
这时候却不讲什么成制了,所为规则对我有利,我就将有利,规则对我不利,我就讲道德。
吕绛张嘴欲辨,就在这时,李瓒截住了吕绛的话头儿,目光深深地看向对面那蟒服少年,说道:“此事不必争辩,当依成制。”
看来,这贾子钰心志的确产生了一些变化,待下朝之时,再行试探心意也就是了。
事实上,能够限制贾珩的一方面是道德人心,另一方面是文官集团本身自带的庞大力量。
这是一整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官僚机构,想要另起炉灶,意味着要重新构建一整套新的道德秩序。
当然如果按照青史之上的篡位戏剧,无非是与天下士人媾和,换一姓坐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