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第二日,天光大亮,贾珩离了宁国府,唤着甄兰和甄溪两姐妹,说话之间,向着宫苑而去。
大明宫,内书房
楚王一袭龙袍,身上热孝未退,落座在一方枣红色的漆木条案之后,那张带着几许阴鸷之气的白皙如玉面容,抬将起来,目光闪烁之间,凝眸看向不远处的两人。
不远处,正是站着原楚王府长史廖贤,以及主簿冯慈,两人如今都到了军机处,一个挂了户部郎中的差遣,一个则是吏部郎中,皆挂着军机处司员的头衔。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楚王的潜邸心腹之臣。
而户部和吏部,人事和财政两大权力,楚王是都要握在手里,用以巩固君权。
楚王剑眉挑了挑,明眸凝视廖贤和冯慈,问道:“廖长史,冯主簿,这几天,在户部和吏部问事,这几天怎么样?”
“回圣上,户部这些年经崇平新政之后,国库殷实,仓禀皆备。”廖贤开口说道。
楚王点了点头,说道:“前日,内阁方面递送的奏疏,朕也已经看了,这几年新政成效斐然,国库殷实,朝廷不复往日捉襟见肘。”
冯慈面色肃然,拱手道:“圣上,吏部这二年,因为战事,选官任官,人事混乱,亟需整饬。”
楚王点了点头,说道:“朕继位之后,也有整顿之意,在这几年开科取士,刷新吏治。”
冯慈也不多说其他,向楚王拱手应是。
就在这时,一个面白无须的年轻内监快步进入书房,禀告说道:“陛下,卫郡王已经递了牌子进宫,求见圣上。”
楚王道:“宣。”
不大一会儿,就见一个身形挺拔几如苍松,一袭黑红缎面蟒服的少年,快步进入书房,目光凝眸看向楚王,拱手说道:“微臣见过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王目光温和几许,说道:“子钰免礼平身。”
“谢圣上。”贾珩道了一声谢,起得身来。
楚王点了点头,问道:“子钰,前日朕让你留意的京营将校,怎么样了?”
贾珩面色现出恭谨,禀告说道:“微臣这几天,对京营人事簿册整理、翻阅了下,对当初与汝南侯有过勾连的将校名姓逐一圈定,调离要害之位,审慎使用。”
楚王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应该的。”
贾珩又叙说道:“至于当初直接附逆的将校,如今已在刑部大牢、诏狱呆着。”
楚王点了点头,说道:“如今,大行皇帝还在停灵,倒不宜妄动刀兵,朕如今只是让仇良顺藤摸瓜,将凶逆一并查将出来。”
贾珩道:“圣上,微臣此前,听说京中舆论鼓噪,说是要废黜宋氏后位,未知圣上如何看?”
他作为当初拥立楚王的擎天保驾之臣,直接终结了“魏梁两藩、宋皇后谋逆大案”一党的功臣。
在此过问宋皇后废后一事,没有立场问题。
楚王点了点头,温声道:“京中科道言官多有持此论者,广上奏疏,弹劾宋氏教子无方,纵容魏梁两藩,以子逼父,悖逆纲常,遂请去其皇后尊号,废为庶人,朕以为宋氏虽然教子无方,以致先前父皇辞世,也有大过,只是如今诸事繁芜,尚不是议宋氏之罪时。”
贾珩道:“圣上,如今新年改元,正是气象更始,百废待举之时,如今的确不是议宋氏之罪之时。”
楚王默然片刻,开口说道:“此事,皇后倒是有不同看法。”
这时候,楚王口中的皇后,自然是指甄晴。
贾珩点了点头,凝眸看向楚王,说道:“娘娘或是因为前事而心存芥蒂,只是落之于外人之口,委实有些不像话。”
楚王面上现出一抹不自然之色,说道:“女人心性,过于记仇。”
因为,两人分属连襟,这会儿倒是有几许话家常的抱怨之意。
不远处,恭候而听的冯慈和廖贤,面上老神在在,只当没有听到两人的叙话。
楚王点了点头,说道:“等会儿,子钰你去见见皇后,也帮朕劝劝她。”
贾珩拱手应是。
磨盘不听话,他帮着棍棒教育一通也就是了。
楚王剑眉之下,目光陡然湛然若神,紧紧盯着那蟒服少年,道:“如今,已经开春,辽东方面也当班师回京,省得大军在辽东之地,空耗钱粮。”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微臣以为,辽东方面尚有女真人作乱,可以先行撤回一部兵马,拱卫京几。”
虽然攻破了辽东,但当初女真的确逃出了一些残部,这段时间倒是仍有死灰复燃之势。
不过,调拨回一批军士,也算是让楚王安心。
两人又叙了一会儿话,贾珩告辞离去,前往坤宁宫,去见甄晴。
待贾珩离去,楚王看向一旁的廖贤和冯慈,说道:“卫郡王公忠体国,虽风流好色,但于大节无亏,还是靠得住的。”
当然,这位建兴天子还不知道风流好色,已经好色到自己头上。
廖贤点头说道:“圣上明察,如果卫郡王品行不端,当初处也不会率兵入宫平定魏梁两藩的叛乱。”
楚王剑眉挑了挑,目光冷闪,白皙、沉静的面容上,神色不置可否。
一开始他还算感激莫名,但细细思来,他乃是父皇昭告天下,册封的东宫太子,贾子钰凭什么不帮他?
其实,这就是帝王的刻薄想法,或者说凉薄之人,将成功归因于自己的努力,将失败归咎于别人的阻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