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寒暄而罢,引入厅堂,落座下来,仆人奉上香茗,然后躬身退去。
徐开道:“这次进京是向吏部述职,候缺儿。”
贾珩想了想,问道:“那吏部方面是什么意思?”
“大抵是接任台湾巡抚,从二品,佐理民政。”徐开定了定心神,叙道:“冯老已经告老归福州养病了。”
因为前任台湾巡抚,前福建布政使冯正,也是冯太后的侄子,因年迈老朽,在履职期间,许是水土不服,身体出现问题,向朝廷告老,这也就给了徐开递补机会。
当然也是因为台湾乃新下之地,并非大省。
贾珩问道:“台湾等地,最近民政情况怎么样?”
“自闽地移民驻入,建成海港,船舶舟船,满载商货,往来如织。”徐开道。
贾珩点了点头,叙说道:“台湾乃我华夏迈向海洋之前哨,过去因海匪盘踞,大害国家海贸之利,你以后为台湾巡抚,当善加抚民,以为国家海贸通商护航。”
徐开点了点头,心头涌起一股万丈豪情。
他徐开经略一省,定然为后世子孙,奠定海贸之基。
徐开面色迟疑片刻,似是在斟酌着言辞,说道:“卫郡王,我听说圣上是因为魏梁两藩谋逆,气急攻心,才……可是确有此事?”
因为徐开乃是外臣,对京中的这些变故并不知晓多少。
贾珩点了点头,道:“魏王一时糊涂,与梁王竟行逼宫谋逆之事,彼时,我也颇觉震惊。”
虽然在他推波助澜之下,魏王逼宫之事才得以功成,但显然不能道之于徐开。
徐开眉头紧皱,一时默然不语。
贾珩道:“对魏梁两藩之逆举,大行皇帝已经处置过,况且新皇已经继位,盖棺定论之事,你我就不好再多议了。”
如今已是建兴元年,崇平年间的风风雨雨随着时间过去,也会渐渐掩藏在历史云烟当中。
两人说话之间,来到偏厅一同叙话。
徐开落座下来,说道:“王爷,我这一路而来,新政大兴之后,因地方府县缴纳赋税多课以银两,然地方乏银,百姓多寻商贾兑换,是故银贵谷贱,多有伤农之举。”
贾珩抬眸看向徐开,说道:“此事,先前新政以废两改元,行纸钞通宝于市,或许可以缓解地方赋税衙司乏银之事。”
在当初贾珩提出的诸多新政当中,废两改元是推行最为不顺利的国策,因为在农业封建时代,金融手段就要受到时代技术条件的限制。
徐开点了点头,说道:“其他地方不知,仅河南之地,纸钞通宝用之不多。”
贾珩温声说道:“江浙之地,用之普遍,也是那里商贸繁荣,士绅富庶,纸钞通宝得行于商贾当中。”
东南之地,自古繁华,商业繁荣的地方,银两用的也就比较多。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如今地方金银之矿开采挖掘,可以补充相关银两,广造银元,缓解用银荒之事。”
徐开道:“王爷说的极是。”
贾珩道:“河南方面布政副使再任过一二年,当可去往地方担任按察使,你多在地方转任、历练,将来再到京城,才得大用。”
徐开是翰林清流出身,担任一任知府之后,迁转布政副使,倒也算是升迁比较快的,再平调一级按察使,将来升任布政使,也就顺理成章。
将来他当国秉政,再引徐开至阁部。
徐开点了点头,两人寒暄着叙了一会儿话。
徐开告辞,贾珩目送徐开离去,默然伫立良久,打算去暖香坞,看看惜春。
大观园,暖香坞
院内红蓼花深,清波风寒,傍晚时分,天色昏暗不明,而厢房之中早早亮了灯,远远而望,透着一股家的温馨氛围。
垂挂而来的一道腥红毡帘之后,温香拂面,沁人心脾,惜春一袭浅红色长裙,落座在书案后,手腕皓白如雪,正自拿着一管毛笔,对着宣纸作画。
在轩窗日光照耀下,少女那张柔媚、文秀的脸蛋儿上,时而流露出一抹羞恼之色,分明是心绪不定,难以落笔。
惜春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画笔放在笔架上,美眸莹润微微。
珩哥哥自从那天亲昵过她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来到暖香坞,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
对及笄少女而言,这会儿正是怀春的年纪,先前得贾珩“盖章”确认,已经让惜春心绪起伏,患得患失。
少女画了一会儿画,实是心绪不宁,坐将下来,香肌玉肤的脸蛋儿上蒙起怅然之色,芳心幽怨不胜。
自从那天过后,珩哥哥这几天都没有来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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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入画则是坐在窗户下的一方软榻上,纳着鞋底。
然在这时,廊檐外似是贾珩的声音响起:“四妹妹在屋里吗?”
惜春正自胡思乱想,骤然听到那心心念念的情郎声音,芳心不由为之一喜,转眸而望,玉容上满是欣然莫名,低声唤道:“珩哥哥。”
说话之间,伴随着脚步声次第响起,只见贾珩快步从外间而来。
惜春秀眉挑了挑,芳心深处涌起一股欢喜莫名,问道:“珩哥哥,你怎么来了?”
贾珩快步近前,看向稚齿婑媠的惜春,目光温煦融融,笑道:“过来看看你啊,四妹妹又做画呢。”
往日那个清冷的小姑娘,脸上也多了几许笑意。
惜春玉颜明丽,似是轻轻抿了抿粉唇,说道:“一个人在屋里也没事儿。”
贾珩点了点头,问道:“怎么没有去找你林姐姐还有薛姐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