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李淏:后世子孙不孝……

刹那之间,城破在即!

朝鲜王宫,宫苑

朝鲜国王李淏落座在书房的条案之后,听到城中一个个噩耗汇总过来,面上神色苍白如纸。

李淏眉头紧锁,问道:“诸卿,这可如何是好?”

下方的众朝鲜文臣、大将同样面带愁云,一时陷入尴尬的沉默。

就在这时,外间一个小校快步跑来,说道:“大君,大事不好了,女真八旗兵马已经杀进城来了。”

李淏闻言,面色倏然苍白如纸,目中现出忧虑之色。

元斗杓面上忧色密布,出得班列,拱手说道:“大君,城中已成险地,不宜久留,还是得撤出城池,南狩才是。”

此刻,殿中一众大臣,倒也反应过来,纷纷出班陈奏。

大致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南狩,逃亡至忠清道。

李淏沉吟片刻,目中现出丝丝悲壮之色,担忧说道:“事到如今,城内军民皆被兵燹,我还有何颜面出得城池?”

说着,凝眸看向一旁的兵曹判书元斗杓。

“召集御营官厅诸军兵马,务必抵挡满清精锐旗丁的暴行。”李淏起得身来,面色悲壮无比,当机立断道。

根据朝鲜方面对女真兵丁的印象,这些人一旦破城就会屠戮城中百姓,朝鲜即将迎来的是一场浩劫。

而后,大批军将从外间涌进城中,开始与城中的朝鲜兵丁厮杀起来。

乒乒乓乓……

兵刃相撞之声,以及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在这一刻响彻了整个王京城。

鳌拜率领大批八旗精锐兵丁,如一把长刀,劈破斩浪,杀散拦路的朝鲜兵丁,一路冲入王京的主街道,迎面就碰到了朝鲜内三厅的兵马。

大批兵马手持军械,已经向着鳌拜率领的八旗旗丁杀去,在这一刻,双方碰撞一起。

鳌拜手里挥舞一把镔铁大刀,刀光如匹练,炽耀夺目,长刀所过之处,可见断肢残臂伴随着鲜血四处纷飞,不少兵丁如枯草倒伏,惨叫连连。

鳌拜脸红脖子粗,高声道:“杀进王宫,活捉朝鲜国王!”

鳌拜在之前也是来过王京的,对王京城中的街道方向并不陌生,故而一路不停,直奔朝鲜王宫的宫苑。

路上所碰的兵将,执刀相拦,但仍是被鳌拜所部如一把长矛般,迅速凿穿,兵卒顿时如潮水一般四散而退。

而王京城中的朝鲜士卒,在这一刻则表现出无比的韧性,或者说,在国破家亡之时,大批朝鲜士卒展现一种顽强抵抗的自觉。

鳌拜此刻在王宫前一箭之地,率领大批军卒,与一位身披古铜色甲胄的老将对上。

那老将须发皆白,面容刚毅,手中握着一把大刀,掌中长刀明晃晃,挥斩如风。

其人正是原守御使李时昉。

鳌拜冷哼一声,快行几步,掌中那把长刀几如泰山压顶,向那老将当头劈砍而去,刀势如风,带着一股凛冽之势。

李时昉面色怡然不惧,执刀格挡,只听“铛”的一声,火星四溅,而李时昉只觉两肩发酸,沉的几乎抬不起来。

鳌拜掌中长刀横挡,就听“嗡”的一声,刺耳的尖啸声音,似乎要将李时昉耳朵震得鼓膜生疼。

鳌拜也不多言,怒吼道:“老贼,纳命来!”

声如春雷,震耳欲聋,而后,掌中长刀劈砍而下,似要将李时昉一斩而下。

李时昉怒喝一声,但此刻已经招架不住,在鳌拜长刀劈砍而下之时,胳膊吃力,就在这时,“噗呲”一声,血花乍现。

李时昉就觉眼前一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话语到了喉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噗通”一声,倒地不起。

鳌拜见状,面色难掩兴奋,高声道:“杀进皇宫!”

身后的兵卒喊杀声四起,几乎如潮水一般涌进了宫苑,路上遇到拦路的朝鲜兵卒,更是如切瓜剁菜,无人能挡。

鳌拜一路杀进朝鲜王宫,来到殿前的汉白玉广场上,高声说道:“莫要走了李淏!”

大批女真精锐兵丁,在参领、佐领的率领下,四散分开,控制着宫苑的要害通衢。

而此刻,大批内监以及丫鬟手中拿着大批金银细软,开始在回廊中穿行,面带惶惧之色。

这边厢,李淏已经在几个内监的帮助下,来到了朝鲜历代国王的祠堂。

祠堂之中——

一副副画着国王画像的纸张悬挂在中堂,木质灵牌在高几上一字排开,气氛肃穆而威严。

一张漆木高几供桌之上,除却放着瓜果之物,还有一个个放着线香的小香炉,内里放着三柱引香。

李淏跪在一方杏黄色蒲团上,那张憔悴、疲惫的面容上似是现出悲怆之色,说道:“李氏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李淏,诚跪于列祖列宗灵前,还望列祖列宗见谅,我李氏朝廷已至千钧一发之时,不孝子孙智薄德浅,唯有以死谢罪。”

此刻,周围的内监,手中捧着一个托盘,内里放着一壶青花瓷的毒酒。

而喊杀声已经越来越近,李淏面容悲怆,声音沙哑说道:“将壮行酒端过来。”

周围的内监以及殿外的文武大臣已经陆陆续续传来抽泣之声。

这时,贴身的内监大伴,端过斟满的酒杯,递了过去,颤声说道:“大君。”

李淏闻言,也不多说其他,端过酒盅,抬眸看向祠堂上的灵牌,仰头一饮而尽。

“后世子孙不孝……”李淏断断续续说着,但面上现出阵阵扭曲之意,分明是毒酒药效发作,作用于脏腑。

而后,在闷哼声中,倒在地上。

外间的朝鲜文武群臣,见得此幕,就是哭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