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秣消耗还算好解决,济州和光州都有不少女真为了征伐朝鲜而囤积的粮秣,可以支应许久。
主要是红夷大炮的炮弹,在先前的济州之战时,消耗了不少,以后如果登陆倭国,要与女真精锐决战,还是要发挥火器之利。
这个唯有大汉才有批量制造的工艺生产线,只能从汉地运输。
贾珩抬眸看向脸上略有几许失神的魏王陈然,说道:“魏王殿下,咱们去书房叙话。”
魏王轻轻应了一声,随着贾珩进入书房,两人重新落座,品茗叙话。
魏王问道:“子钰似乎想要纳倭国为治下?”
这是霸者之道,而非王者之道。
根据魏王过去所受的教育,仍是以“怀柔夷狄”的儒学为主,还是那种内向封闭的御民、治民、疲民五术。
就主打一个内残外忍。
贾珩道:“先前海关税银一年可收关银,甚至超过湖广两地的钱粮赋税,以后我大汉当与朝鲜、倭国广为通商,以后渐渐向海外开拓,或可解治乱循环之忧,在此之前,曾与王爷提及过此论。”
儒家内向文明,当面对赤裸裸的财帛之时,一样走不动道。
如果海关关银以及海贸的利润所得已然成为国库收入一半,大汉的文官集团自己舍不得放弃这一笔利益,会祭出“教化四方”的口号。
任何意识形态学说,终究也是为经济基础服务的,当大变革来临,这些学说也要改弦更张,补充新的内容,为新的经济发展方式服务。
……
……
倭国,丹波城
全罗道失陷于汉的消息,已经如一阵旋风传至丹波城,鳌拜与阿济格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些忧愁。
至此,在倭国的八旗精锐,俨然成了一支孤军。
鳌拜沉吟片刻,道:“王爷,后路已断,当如何是好?”
阿济格想了想,说道:“接下来,当派兵马全力迎敌,进兵江户,拿下整个倭国。”
鳌拜点了点头,沉吟道:“王爷所言甚是,事已至此,只有全力拿下倭国。”
如果一旦撤兵,此刻也回不到朝鲜,那时候才是全军覆没。
阿济格与鳌拜两人,都是女真当中脾气暴躁,敢打敢冲之人,用起兵来更是凶悍无比。
而就在两人叙话之时,一个旗丁的亲兵侍卫快步而来,拱手道:“王爷,倭国大军前锋已抵近三十里外侦查。”
鳌拜霍然而起,目瞪如铜铃,道:“人来了?”
阿济格也冷声说道:“整顿兵马,迎敌!”
两人都是心智坚毅之辈,在过往的金戈铁马岁月中,再恶劣的环境都遇到过,如今面对后路被断绝境,反而迸发出一股绝境拼死的勇气。
另一边儿,经过半个多月的调度,德川家光集合了江户诸藩的十余万大军,向着鳌拜与阿济格所在的丹波城攻来。
此刻,由德川家光本人亲自领兵,而江户城则是由其中德川家纲在松平信纲的辅佐下留守后方。
大军驻扎在近江以东的山城,这里地势起伏蜿蜒,正值深秋时节,草木枯萎,不远处的宜春江也波光粼粼,偶有野鸭子成队凫水而过,在见到大队手执长刀的兵卒之时,发出一声声尖啸,飞至天穹,但飞不多远,就被弓箭射中。
而德川家光的十万大军,军容队列还是有些混乱不堪的。
因为这支部属乃是来自江户三百诸藩的藩兵,军令不一,各自为政。
或者说,江户时代的倭国,百年承平,不见刀兵,腐朽之气,充塞行伍之间。
如果是德川家康那一代,诸藩大名或许战力不凡,但到了如今的第三代将军,哪怕德川家光雄武不减当年,但手下常年寄居江户之地的大名、武士,也不如长州、萨摩两藩能征善战。
此刻,一队队武士砍伐树木,挖起壕沟,建造营舍,可谓忙碌不停。
军帐之中——
德川家光正在与手下的几位家臣叙话,沉吟说道:“诸位,女真精锐战力几何,兵力几何?”
德川家光手下的武将坂田隆盛,瓮声瓮气,说道:“将军大人,女真人骁勇善战,上次仅仅只有五六千人,就击败了前往攻打的两万兵马,只怕是最勇猛的萨摩人都抵挡不住。”
随行出征的德川家光家臣太田资宗,道:“将军大人,这场仗不大好打,女真人凶狠如豺狼。”
德川家光刚毅面容满是凝重,沉声说道:“不好打也得打,派亲卫通知诸部,斩首女真人一级,可得金十两,绢五匹。”
此言一出,太田资宗倒吸一口凉气,道:“将军大人,府库之中……”
德川家光摆了摆手,掷地有声说道:“德川家还有我大和国的未来,就在此一战了,至于府库,那是以后的事情。”
都到了这个时候,如果大败亏输,那德川家就失去了无上权势,而府库中的金银珠宝同样是留给了女真人。
大田资宗面色凝重,点头称是。
之后,随着德川家光命令降下,此次从征的武士军卒士气大振,磨刀霍霍,准备与女真兵马大战一场。
女真人再是能打,但毕竟没有亲自感受过,自江户诸藩调拨而来的日本武士还是多有不信。
而前锋的三千军卒,则在不远处的旷野上与女真人交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