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柳叶秀眉下,澄莹明眸中见着一抹幽怨,柔声道:“热水已经给公子准备好了,公子随我来吧。”
贾珩点了点头,然后,随着晴雯来到平日沐浴的厢房。
贾珩道:“这几天看着高了一些。”
晴雯柔声说道:“高不高的,在别人眼里还不是没长大的小姑娘。”
贾珩在晴雯的侍奉下,脱去衣裳,进了浴桶,看着小嘴撅的能挂一瓶醋的少女,温声问道:“怎么我回来了,还闷闷不乐的。”
自从晴雯越来越大以后,已不满足隔靴挠痒,等过几天合适的时候,就成就夫妻之实吧。
说来,自从柳条儿胡同伺候他以来,晴雯真是从微末之时就跟着他了。
晴雯轻轻撩起一捧水,搓着贾珩的肩头,撇了撇嘴,说道:“没有呀。”
贾珩伸手捏了捏晴雯胖乎乎的脸蛋儿,柔声道:“现在国丧之期,也不好婚嫁之事的。”
晴雯轻哼一声,道:“公子总有托辞。”
贾珩笑了笑,转过身来,刮了刮少女的鼻梁,说道:“真不是托辞,等忙过这段时间吧,好了,快给我洗澡吧。”
晴雯轻轻“嗯”了一声,帮着贾珩洗着澡。
贾珩沐浴而毕,换上一身崭新的石青色长衫,举步出了厢房,前往后院,去寻秦可卿还有自家宝贝女儿。
看着软萌可爱的小奶娃,心头也有几许欢喜不胜。
这会儿,天气已是下午时分,庭院中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上,那一只只知了的叫声以及鸟雀的叽叽喳喳声音,相得益彰,倒有几许鸟语花香的味道。
后院之中,厅堂之内,钗裙环袄,莺莺燕燕环绕。
秦可卿正在逗弄着襁褓中的婴儿,不远处则是尤二姐和尤三姐,以及尤氏。
宝珠笑了笑,说道:“奶奶,大爷过来了。”
秦可卿柳眉之下,美眸目光莹莹如水,抬眸看向那蟒服少年,只见贾珩举步而来。
“夫君,你过来了。”秦可卿眉眼之间欣喜之色流露,雪肤玉颜上满是温婉、明丽的气韵。
自从生了孩子以后,岁月也让这位丽人褪去了少女时的娇艳,更多沁润了一种温柔知性的气质。
贾珩道:“可卿,我看看女儿。”
说着,凑近而去,接过襁褓中的那幼嫩婴儿,看向那可爱萌软的奶娃娃,心头也不由涌起阵阵欣喜。
不远处的尤二姐看向那青衫直裰、落拓不羁的少年,熠熠妙目中现出一抹痴痴之意。
这世上怎么会有既清冽如剑,又温润如玉的人?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一想到这样的人是自己的男人,还在床帏之间狠狠欺负自己,尤二姐就有些心神摇曳,不能自持,裙下的绣花鞋就并拢了几分。
……
……
不提贾珩在家中与妻妾、女儿共度闲适时光,却说傍晚时分,暮色深深,华灯初上。
神京城,韩宅
书房中空间轩敞,装饰典雅,紫檀木的长条书案,黄花梨的椅子,而高几上一灯如豆,书案上的官帽静静放着,在灯火映照下,在一沓笺纸上留下暗影。
韩癀神情颓然地坐在书房中的靠背梨花木椅子上,面色沉静,脑海中不停回荡着崇平帝的那句:“李卿,领人前往恭陵。”
“是辞官归隐的时候了。”韩癀叹了一口气,喃喃说道。
作为志向清高的文人士大夫,两榜进士,辅国之臣,不可能等人撵着走,否则那就折了体面。
纵然是杨国昌贪恋权位,察觉到天子厌弃,也是即刻上了辞疏。
韩癀想了想,前往书房,拿起笔墨,定定片刻,开始准备写一封辞疏。
待到天彻底落黑,管家来唤韩癀用晚饭,这位在大汉仅仅做了不到两年首辅,年龄也不过五十出头,但这会儿看着那封奏疏,一时间恍若苍老了十岁。
等他走后,这京中还有人能制衡卫国公?
或许李阁老与高仲平两人?两人都是善知兵事之人,应该能盯住卫国公。
韩癀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看了一眼外间的明月,不再思索朝堂政局之,出了书房。
锦衣府,诏狱之中——
已是夜幕降临时分,夏夜明月皎洁,月光自轩窗落在囚牢中,周围除却老鼠的“吱呀”声,静谧的令人心慌。
忠顺王陈荣父子、齐王陈澄被锦衣府关押在囚牢中,而贾雨村、窦荣等一众幕僚,同样被关押在诏狱中。
此外,陈荣的二儿子也在涉案,被大批锦衣府缇骑搜捕忠顺郡王府时,一同逮捕至诏狱,监押候审。
贾雨村此刻身穿囚服,仰头看月,目光怔怔。
不由想起多年之前的某个八月十五,他在甄士隐家中,对月吟的那首诗。
时逢三五便团圆,满把晴光护玉栏。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
不知何时,贾雨村已经泪流满面,心头悲戚,想他贾雨村两榜进士出身,如何沦落到阶下囚的一步?
投靠忠顺王,忠顺王倒,投靠齐王陈澄,齐王陈澄又……事败,命运何其捉弄于他?
贾雨村抬头看向天穹,心底不由涌起一股悲凉。
不知为何,忽而想起似乎一切的开始,都缘于当初在金陵判的那桩案子,从此以后,就受那卫国公的迫害。
可那薛蟠之妹,明明是卫国公贾珩的妾室,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