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间营房中,练武营都督佥事俞士金,耀武营参将储伯俊,振威营都督同知伍凤超等将校济济一堂,密议着什么。
此外还有敢勇营都督佥事祝法兴,效勇营参将吕子温。
京营参将以上的高阶将校多达三四百人,在历次大战中,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用武之地,乃至立下功劳,受得封赏。
原本看着贾珩提拔果勇营等一干亲信,获得封爵,一些受到冷遇的将校内心未尝没有愤愤之意。
而经过齐王陈澄以及忠顺郡王陈泓的亲信,暗中的串联、唆使,有一些就打算陪同起事,搏一搏功名富贵。
而眼前这些人就是如此,以都督佥事祝法兴为首,低声道:“诸位,按郡王的意思,等出殡之时,兵丁调派由我所在营盘出兵扈从,出了神京城三里外的灞桥,就拥立王爷,领兵返京。”
也不可能离神京城太远,主要是控制住相送的崇平帝,然后让其书写退位诏书,主要是罪己诏,然后在忠顺王父子的见证下,禅位给齐王。
而后,大家返回神京城,拥立齐王登基,控制京营,清理保皇党,主要是宁荣两府的贾家。
然后,齐王会下诏废除四条新政,嗯,拨乱反正,这样就让天下文臣士绅归心,起码保持中立,不会再干涉陈汉宗室的家务。
而后,再封赏京营的将校,拉拢四王八公集团,以大义名分对付在外领兵的贾珩。
有一说一,这个计划可操作性还是比较高的。
不过,一般而言,如新君即位,甚至为了以防意外,天子不会随大行皇帝前往陵寝,而是选以大臣负责安葬,而崇平帝即位多年,反而没有太多的担忧,在行程安排上就有送灵至恭陵的操作,这也是为了显示天家孝道。
练武营都督佥事俞士金皱了皱眉,说道:“忠勤侯也会选派京营的中护军前去护送,以忠勤侯武勇,我等想要有所作为,不大容易。”
祝法兴冷声说道:“谢再义会有人解决,我等倒不用担心。”
“关键是要快,京营这边儿,骑军老兵被抽调一空,如今多是新募之兵,掌控兵权,倒是不大难。”振威营都督同知伍凤超,眉头紧皱,低声说道。
祝法兴点了点头,勉励道:“诸位,事城之后,我等从龙之臣,公侯之位不失。”
这位显然是忠顺郡王陈泓的人。
……
……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就又是两天时间过去,距离太上皇出殡之日愈近,天公倒也做美,原本暴雨连绵的天气在前天已经停将下来。
神京城中,官员、军士、百姓也都知道隆治帝这位大行皇帝要下葬恭陵。
锦衣府,官衙之中——
锦衣都指挥同知曲朗,此刻正在衙内视事,吩咐着一众千户、百户盯着神京城街巷中的异常。
因为临近上皇下葬,整个京城人事繁芜,兵荒马乱,需要派人紧紧盯着。
而这时,一个锦衣府卫快步而来,拱手说道:“大人,这是从忠顺王府送来的情报,大人还请过目。”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方笺纸,双手恭谨地呈递过去。
曲朗将手中的簿册放下,道:“从忠顺王府递送而来?”
从记忆中搜索出相关情况,是琪官儿蒋玉菡递送过来的?
而后,从那锦衣府卫手中接过笺纸,阅览其上文字,脸上不由现出一抹惊异。
“来人,即刻去五军都督府。”曲朗心头一惊,沉声说道。
忠勤侯谢再义此刻就在五军都督府,刚刚下了值,带着十几个马弁护卫,骑上马返回位于神京城如意坊的住宅。
在京城之中,纵是武侯回府,也不可能说前后带着百十亲卫扈从,那样太过招摇,也容易引起科道言官的弹劾。
而如意坊的住宅,乃是谢再义封侯以后,宫中赏赐的宅邸,修建的轩峻、壮丽,前后几重跨院,谢再义的妻子和孩子都住在府中。
这位当年京营的小校,也渐渐成为大汉朝的公侯高门,等三代下去,子孙养出贵气,倒也可就此称上一句钟鸣鼎食之家。
谢再义沿着轩敞而干净的街道而去,此刻行至一处卖酒的酒摊。
路旁一家悬挂着“老白酒楼”几个大字招牌的酒楼,靠窗的几个青年大汉,端起手中的酒碗,目光盯着那大街上的十余匹骏马。
而谢再义途径而过,几人心神一动。
眼看,就要准备动手。
忽而,几人瞳孔一缩,心头不由大惊失色,分明却见街道的尽头,数十个穿飞鱼服,腰配绣春刀的锦衣府卫快速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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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朗这会儿看向谢再义,道:“谢侯,锦衣府中有些事,还请谢侯去一趟。”
谢再义自是认得曲朗这位贾珩手下的锦衣心腹,面上现出讶异之色,问道:“曲同知,什么事儿?”
曲朗笑了笑,神色不显分毫,说道:“谢侯,有些事儿想要与谢侯商议,先到锦衣府叙话吧。”
谢再义轻轻应了一声,然后随着曲朗快步而去。
“人走了?”此刻,正在酒楼一楼的几人,眉头紧皱,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看不出名堂。
“应是有事。”
“那等下怎么办?”
“先去告诉王爷。”
另一边儿,曲朗则与众锦衣府卫拉着谢再义来到锦衣府官署,引至内堂,屏退了一众府卫,厢房中一时间就剩下曲朗和谢再义两人。
见曲朗如此郑重,谢再义皱了皱眉,心头有了猜测,问道:”曲指挥,怎么回事儿?”
曲朗目光灼灼而视,道:“谢侯可知方才回家路上,有人埋伏,想要刺杀谢侯?”
谢再义:“……”
定了定神,刚毅、沉静的面容上现出一抹不解,说道:“为何会刺杀于我?”
曲朗沉吟片刻,凑近而来,压低声音说道:“最近京中想要借上皇出殡图谋不轨,加害圣上,而谢侯是京营主帅,等刺杀谢侯,京营也就无人主持大局,正好便于彼等起事。”
谢再义闻言,心头不由掀起惊涛骇浪,沉声说道:“节帅离京之前,就曾提及此事,并叮嘱我要严防宵小歹人作祟,曲指挥如今已经得到具体线索?可知是何人所为?”
曲朗低声道:“是齐王,联络忠顺王一脉,想要在明日上皇出殡之日,图谋不轨。”
谢再义面色变幻了下,皱眉道:“他们怎么敢?”
齐王陈澄此刻的确是在京城之中,明眼人都看出来,齐王无缘东宫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