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众苏州府的大小官员相迎而去。
随着船只驶入渡口,先下来一众锦衣府卫,腰间按着一柄绣春刀,在岸边儿警戒侍卫。
贾珩与陈潇从船上下来,看向那章永川,面色和煦说道:“章大人,许久不见。”
“下官见过卫国公。”章永川快行几步,面上带着恭谨之色。
依稀记得当初多铎勾结海寇齐犯江南,眼前少年还只是伯爵,如今已是一等国公,如那小荣国公一样,权柄煊赫,威加四海。
可纵是小荣国公当年也仅仅是依仗着祖宗余荫,哪有如卫国公这般,轰毙奴酋,打败和硕特以及准噶尔,平定青海,拓边关西……
章永川面上笑容热切,说道:“卫国公,年许不见,真是风采更胜往昔啊。”
贾珩笑道:“章大人同样是风骨俨然,气度不凡。”
两人互相寒暄着,而后又与苏州府的大小官员叙话。
一众苏州府官员,也都纷纷上前向那少年见礼。
待众人寒暄而毕,旋即浩浩荡荡地向着苏州府衙而去。
至于身后的船只则是由锦衣府护送着前往苏州织造衙门附近,一座长公主购置的别院,园林深深,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说来也巧,那宅院正是隆治朝的苏州织造常进的宅院。
苏州巡抚衙门
贾珩与一众苏州府的大小官员叙了话,就开口询问起新政事宜,问道:“章大人,新政乃是国策,为何朝廷新政在在江苏下辖诸府当中,唯苏州府阻碍最为严重?”
章永川连忙说道:“卫国公误会了,在整个苏州府,可以说章某最为支持新政,苏州府新政迟迟未见进展,诚不怪章某。”
贾珩转脸看向章永川,面色凝重几许,朗声说道:“那又是谁在从中作梗?”
章永川辩解说道:“卫国公想来也知道,不少致仕官员在苏州府置蓄田宅,不少都是德高望重的科甲前辈,高制台为此也大为头疼。”
贾珩道:“章大人,虽有此因,但章大人为一省巡抚,代天牧守一方,岂可不知朝廷国策推行之要?为何不出面周旋转圜?何以一拖再拖,至如今尚无消息?”
章永川闻言,一时哑然无言。
贾珩道:“不管如何,新政关乎社稷中兴,相关吏员之表现尽在朝廷圣上眼中,待新政功成,论功行赏之时,章大人好自为之。”
章永川闻言,心头一紧,低声道:“下官醒得利害,新政的确为利国利民之策,江苏全省大大小小官员,对新政如久旱望之如甘霖,以后定当兢兢业业,共克新政。”
贾珩也没有继续抓着不放,说道:“既是这样,待宴后,章大人将各县的田亩人丁之细情汇总一份儿,我再拿回去详参。此外,总督府将会派遣吏员南下,清丈田亩,苏州府方面当有配合才是。”
章永川道:“卫国公放心,下官与苏州府同僚定当配合朝廷推广新政。”
而后,时至晌午,章永川相邀贾珩一同用午饭,席间一众苏州府官员作陪,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恭维之声此起彼伏。
贾珩与苏州府的官员吃罢饭,重又回到位于苏州织造府附近的一座宅院,正是晋阳长公主在苏州购置的宅邸。
宅院之中
已是初冬时节,北风呼啸,料峭冷风吹动着树枝光秃秃的枝丫,渐渐带着几许刺骨之意。
而厅堂之内,陈潇指挥着几个下人正在点着无烟的兽纹木炭,热气腾腾,驱散着外间的寒意。
陈潇看向那从外间举步而入的蟒服少年,说道:“今个儿酒宴,苏州府的官员怎么说?”
“还能说什么?无非是见风使舵罢了。”贾珩面色淡淡,落座下来,拿起一个茶盅,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在口中四溢。
贾珩放下茶盅,问道:“妙玉和岫烟她们都安置好了吧?”
“都安置好了,她有孕在身,也不能受风着了凉。”陈潇柔声道。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我等会儿去看看她。”
“咸宁和婵月呢?怎么不见她们两个?”贾珩又问道。
陈潇轻声道:“她们两个一来苏州,就去织造局翻阅账簿去了,她们两个现在管着体仁院下辖的三大织造局,临近过年,还要运载不少绢帛和织绣前往京城,事务也有不少。”
贾珩轻声道:她们能有件事儿忙着也好。”
省的咸宁动不动拉着他去看舞蹈。
陈潇道:“刚刚锦衣府的消息,李守中此刻已经到了金陵,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贾珩想了想,说道:“让锦衣府报信,先让李守中在两江总督衙门咨问新政推广经验,而后前往江宁府实地考察,等我前往金陵以后,再行共议安徽新政之事。”
陈潇点了点头,说道:“那样也好。”
贾珩吩咐完,起身前往后宅。
四四方方的庭院,雕梁画栋,假山叠嶂,而厢房之外挂着一道棉布帘子,里厢之中,妙玉正在与岫烟下棋,而惜春则在一旁观战,三人本来都是文静澹泊的性子,此刻围拢在一起,倒有几许竹林隐士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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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面色微顿,忽而心头莫名有异,柳叶秀眉蹙了蹙,抬眸看去,目光涌动着欣喜,问道:“忙完外面的事儿了?”
“嗯,都忙完了,过来看看你们。”贾珩行至近前,抬眸看向那丽人,握住那只纤纤柔荑,说道:“妙玉,我已经让人去寻岳父岳母的坟墓去了。”
其实,前任苏州织造常进冤在得忠顺王构陷谋反,罪不至死。
但如果从妙玉的一些平常使用的日用器物,似乎也能看出常家官宦世家的财富积累并不寻常。
可话又说回来,因为忠顺王看上常进妻子,将人灭门的操作实在太过大奸大恶。
妙玉弯弯柳眉舒扬几许,那张婉丽玉容上的神色柔和几分,清声道:“我知道人在哪儿,我也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