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岫烟闻言一下子被唤起记忆,柔声道:“珩大哥那天还喝了一些酒。”
贾珩笑道:“是啊,当时天还下着雨,一眼瞧见岫烟,神情散朗,林下风致,倒觉江南王谢高门之女,似从魏晋跨越千年而来。”
岫烟人如其名,如出云之岫,山涧薄雾,时隐时现,有几许初恋白月光的感觉,好似一川烟草,梅子黄时雨。
邢岫烟也被勾起了回忆,目光怔怔出神,喃喃说道:“珩大哥那日酒意微醺,但气度俨然,似有松竹金石之声。”
那时,擦肩而过,她的印象也颇为深刻。
但那日不过是如见鸾凤翱翔于九天,让人只是感怀几句,并无他想。
贾珩笑了笑,说道:“我当岫烟一点儿都记不得了呢,原来还记着呢。”
这就挺有意思。
邢岫烟玉颊通红,柔声道:“珩大哥为人中龙凤,自是让人见之难忘的。”
贾珩轻笑了下,忽而伸手轻轻捏着邢岫烟的脸蛋儿,在少女娇羞躲闪的目光中,端详片刻,那张脸蛋儿白皙如玉,不施粉黛,尤其是眉眼间的澹泊气韵,却有一种天道自然之态。
忽而,心神之中不由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心绪。
他这算是亲近自然……
邢岫烟眉眼微垂,芳心砰砰跳个不停,忽而,却见一股温热气息扑打在脸上,暗影遮蔽了橘黄的灯火,连忙闭上了眼睫,刚想下意识的抿起粉唇,但却柔软袭来。
贾珩初始如和风细雨,后来也不知为何,或许是想起“你放不下的初恋,别人已经放进去了”。
继而如疾风骤雨,让邢岫烟心跳加速,玉颊红润如霞。
过了一会儿,贾珩看向眸光眯起,细气微微的岫烟,轻轻揽过邢岫烟的肩头,低声道:“岫烟。”
“珩大哥,天色不早了,你……”邢岫烟低声道,此刻娇躯阵阵发软。
贾珩轻声道:“那咱们歇了?”
邢岫烟:“……”
她不是这个意思。
“妙玉姐姐这会儿应该等着珩大哥。”邢岫烟垂下螓首,声音轻柔,脸颊藏在黑暗里,倒也看不出什么神情。
贾珩也没有逗弄羞不自抑的少女,轻声道:“那我过去了。”
邢岫烟轻轻“嗯”了一声,目送那少年离去,眸光流转着一丝依依不舍。
等贾珩离开之后,邢岫烟静静坐在原地,眸光盈盈如水,一手抚着滚烫的脸颊,似唇上仍残留着那令人心悸的欢喜。
……
……
另一边儿,陈潇离了宁国府,在暮色将临之时前往一家酒楼,进入包厢之中,内里点着一盏烛火。
“来了。”顾若清正在摆着几个茶具,妍丽玉容上神色清幽,英侠之气的眉眼萦绕着一股沉郁静气。
陈潇落座下来,打量着对面的丽人。
一旁的南菱连忙将茶盅递过去,陈潇赶紧道了一声谢,然后看着那少女起身,来到屏风一侧,凝眸看向外间。
顾若清问道:“那位卫国公待你如何?”
那人自江南一别,后来在北疆大胜,而后又前往西北连胜两场。
陈潇不欲多说,问道:“还行吧,师父那边儿有什么话递送过来。”
“让你不要破坏陈渊的全盘谋划。”顾若清道。
陈潇冷声道:“我都不知道他的计划是什么,如何破坏?给我递话之前,起码要告诉我这全盘谋划是什么。”
全盘谋划?
顾若清摇了摇头,清声道:“师父也没有告诉我,只是叮嘱你如果那位卫国公察觉出什么,你从中帮着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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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潇蹙了蹙秀眉,明澈清眸中现出探寻之意,问道:“那师父她老人家现在在哪儿。”
顾若清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师父善长易容之术,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陈潇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茶,一时默然。
两人沉默了片刻,顾若清开口道:“你身边儿如果缺丫鬟使的话,南菱可以到你身边儿伺候。”
陈潇放下茶盅,道:“我身边儿不缺丫鬟伺候。”
不定是不是眼线,或者是冲着贾珩去的。
顾若清柳眉微蹙,目光诚恳地看向陈潇,温声道:“这也算是我的一个请求,她倾心那位卫国公,我只能帮她这么多,我帮你打听陈渊具体的盘算是什么。”
提及陈渊,顾若清目中有莫名神色涌动。
陈潇闻言,这才看向不远处的少女,轻笑道:“倾心卫国公?和我有什么关系。”
心头古怪莫名,他在整个大观园拈花惹草就算了,这外面的女人也为其所动,这算怎么回事儿?
顾若清柳眉蹙起,深深看了一眼陈潇,说道:“你眉角已开,行走之间,分明是处子之身已破,想必已经委身给了卫国公。”
自家小师妹心高气傲,除了那位卫国公,再也没有旁人了。
听顾若清说的直白,陈潇清冷如霜的脸蛋儿悄然泛起红晕,冷哼一声,反唇相讥道:“不愧是见惯风月的,眼力就是毒。”
顾若清也没有应着陈潇的讥讽之言,而是伸手相招道:“南菱,过来。”
南菱闻言,款步过来,柔声道:“顾姐姐,你唤我。”
少女原就是从小当成扬州瘦马来培养,身形有些白幼瘦,此刻声音更是轻轻柔柔。
“你以后就跟着这位萧姐姐,她是卫国公身边儿形影不离的。”顾若清定定看向南菱,轻声说道。
南菱闻言,芳心一喜,转而看向陈潇,道:“萧姐姐。”
陈潇面色淡漠如霜,深深看了一眼那少女,说道:“你在我身边儿伺候着,但有一点儿,嘴巴要严,否则……”
虽然没有说出后续之言,但眉眼之间的煞气却密布着。
南菱闻言,玉容倏变,连忙说道:“萧姐姐放心,如果我胡乱说,让我唇裂舌烂。”
陈潇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起得身来,向顾若清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