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笑道:“说不定一起将亲事定下呢,就和那公主和郡主一样。”
如果不能一同定下,这等事也不好让,能早定下还是早一点儿定下好,以免夜长梦多。
而宁国府后院,万籁俱寂的禅房之中,橘黄灯火在西窗亮起,清冷与温馨糅合一起。
凤姐知晓妙玉喜洁,又爱清净,就特意找了这么一间轩敞、安静的庭院,周围遍植翠竹。
待傍晚时分,暮雨潇潇,风影摇曳,竹叶扑簌之时,经雨之后的竹林愈见青翠欲滴。
妙玉一袭鹤绡素色道袍,跪在送子观音之前的蒲团上,双掌合十,粉唇不停念叨,祈福念经。
自从这位艳尼怀孕之后,就时常念经祷祝,既是为肚子中的孩儿祈福,也为远在西北征战的贾珩祈福。
就在这时,小丫鬟素素柔糯的声音传来,柔声道:“姑娘,邢姑娘来了。”
妙玉不施粉黛的秀丽玉面诧异了下,喃喃说道:“她过来做什么?”
自从妙玉在船舱之上,当着贾珩的面,挑明邢岫烟与贾珩定下的亲事,妙岫两人的关系就有些微妙起来,或者说有些尴尬。
曾经有着半师之谊,亦师亦闺蜜的两人,以后却要共侍一人。
邢岫烟举步进入厅堂,轻声问道:“妙玉师傅,在屋里吗?”
妙玉挑开珠帘,看向那气质宁静的少女。
邢岫烟那张秀美文静的脸蛋儿上满是恬然之态,说道:“妙玉姐姐,我过来看看你,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吧。”
“刚刚做完了。”妙玉起得身来,那张明丽玉颜上浮起好奇之色,问道:“你过来这是?”
邢岫烟道:“珩大哥在西北有消息了,过来和姐姐说一声。”
“嗯?”妙玉讶异一下,芳心大喜。
邢岫烟柔声道:“刚刚咸宁公主过来,说珩大哥在西北打了大胜仗,他们说,可能再有一两个月就班师回京了。”
少女原不通兵事,或者说这世上如探春和甄兰这样的本来就少一些。
妙玉闻言,芳心欣喜,忍不住说道:“那就是一桩喜事儿了。”
“这几天金陵的邸报上说,珩大哥去了西北有一个多月,进兵不顺,如今算是有结果了。”邢岫烟明眸也现出不易觉察的欣然,柔声道。
妙玉道:“这几天,我倒没怎么关注外面的消息,只怕又有不少风波吧。”
毕竟是官宦出身的小姐,深知宦海沉浮,行高于众,人必非之的道理。
邢岫烟柔声道:“妙玉师傅如今有了身孕,是不好再为这些事忧心,现在就挺好,大爷将好消息传过来,等珩大爷回来,姐姐应该也显怀了吧。”
妙玉闻言,芳心惊跳,玉颊微微泛起红晕,嗔恼说道:“浑说什么呢。”
什么显怀不显怀的。
邢岫烟轻轻笑了笑,也没有继续打趣。
“这边儿坐吧,有些事儿还没有和你说。”妙玉压下心头的一丝羞意,邀请邢岫烟在轩窗下坐下。
邢岫烟落座下来,提起茶壶给妙玉斟了一杯茶。
妙玉柔声道:“咱们也算认识许多年了,你和他的亲事,他上次和我说了。”
邢岫烟手下一顿,将茶盅推将过去。
妙玉道:“玄墓蟠香寺时,我教你识字,读书,当时也没有想到会有一天,你我二人皆情系一人,这许就是冥冥之中的缘法吧。”
邢岫烟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妙玉师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不好违背的。”
“你的性子,虽然闲云野鹤,与世无争,但如是不喜,我倒不信他就能强迫了你去。”妙玉道。
邢岫烟:“……”
少女芳心猛然跳了一下,脸颊泛起浅浅红晕。
并非妙玉师傅所言,她原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不听婶娘的安排还能怎么样呢。
妙玉看向羞不自胜的少女,道:“他那般好的良人,你钟情于他,倒也正常。”
“妙玉师傅,我没有,是姑母做主,我也不好推拒的。”邢岫烟脸颊涨的通红,不见往日云淡风轻,辩白道。
真不是她要抢……
原本想着珩大哥婉拒的,毕竟他和姑母听说过往都不怎么对付,谁知他竟答应了。
至于后来问她……
妙玉凝眸看向面色变幻的邢岫烟,轻声道:“以后唤我姐姐罢,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说是一场缘法。”
邢岫烟红了秀气、明丽的脸颊,眉眼低垂,粉唇翕动了下,低声道:“嗯,妙玉姐姐。”
妙玉也没有多说其他,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茶,一颗芳心却不由飞到了大汉的西北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