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苑,棠梨宫
贾珩立身在广场上,抬眸看向不远处辉煌华丽的殿宇,心神也有几许感怀。
在几位宫女和女官的相陪下,众人搀扶着咸宁公主以及清河郡主李婵月出了殿宇,来到汉白玉广场之上。
贾珩凝眸看向盖着红盖头的咸宁和婵月,毕竟是在床上玩闹惯了,通过身高也能判断出究竟谁是咸宁,谁是婵月。
宋皇后与端容贵妃相伴而立,丽人皆着朱红衣裙,一个仪态端庄华艳,一幽丽清绝,眸光盈盈如水地看向那少年,心底都有着欣然。
贾珩并未向着咸宁和婵月两人走去,而是看向宋皇后与端容贵妃,行了几步,大礼而拜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宋皇后伸出如雪藕的手臂,轻笑道:“子钰快快请起。”
看向那身着喜服的少年,唇瓣莹润一如玫瑰,娇笑媚语道:“子钰,这个时候也是该称本宫一声母后和容妃一声母妃的。”
周围的妃嫔和宫女闻言,都是抿嘴而笑,一时间如百花盛开,姹紫嫣红。
因为驸马其实某种程度上类似“赘婿”,这般唤着在这种婚礼正典反而添着几分亲近。
当然成亲以后,可能也没有驸马愿意这般称呼皇后与贵妃。
端容贵妃清眸秋波盈盈地看向那少年,笑了笑道:“是啊。”
贾珩忍着心头乍起的一抹怪异,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母妃。”
宋皇后正自娇笑地听着那少年喊着母后,却不知为何,如遭雷殛,玉颜酡红,芳心掀起圈圈涟漪,分明是一股电流过身,颤栗不已。
这…也是她这几天太过不知检点,竟拿着这小狐狸做筏子。
而此刻被唤着,宋皇后玉容微顿,芳心深处难免生出一股荒谬之感。
她这几天晚上怎么这般荒唐?如何能将子钰……
不,都是这小狐狸色胆包天。
宋皇后心底辗转反侧,但雪肤玉颜之上除却浮起两朵明媚动人的红晕,在胭脂遮掩下也见不着异常。
端容贵妃神色如常,幽绝、清丽眉眼中见着一丝慈和笑意,伸手虚扶说道:“子钰,快快起来。”
贾珩向着宋皇后与端容贵妃道了一声谢。
宋皇后这时也回转过神来,笑了笑道:“子钰,咸宁和婵月从今以后就托付给你了,你以后要好好善待她们,不要委屈了她们。”
贾珩忍着心底的异样,朗声道:“谨遵母后口谕。”
除却一开始的有些拗口,这会儿也习惯起来。
不过也就是今天喊喊,平常谁也不会这般喊,他也觉得心底有些怪怪的,刚才瞥了一眼宋皇后,感觉她应该也是。
或许,私下里耳语着……
今日是大婚之期,还是少整幺蛾子。
端容贵妃也一改往日冷美人之态,展颜一笑,说道:“咸宁她平常在宫中娇纵惯了,婵月年岁又小,你们夫妻在一块儿,要互相谦让,互相包容。”
贾珩道:“娘娘之言甚是,等咸宁和婵月过门儿以后,我不会让她们受着一丁点委屈的。”
相比唤着宋皇后,称呼端容贵妃为母妃,其实还觉得亲切自然了许多,但他也不适合唤着。
好在后妃二人,一个心神不宁,一个温柔如水,并未与贾珩说着其他。
“娘娘,吉时已到。”女官似是催促,也是提醒说道。
宋皇后笑靥似花,说道:“好了,妹妹,这以后呀,见面叙话的日子还多着呢,早些让子钰与咸宁她们过去吧,陛下估计这会儿都在熙和宫等急了。”
端容贵妃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子钰,你去罢。”
贾珩向两位雍容华贵的丽人行了一礼,旋即在女官的引领下,来到咸宁与婵月中间。
这时,几个宫女拉起连接咸宁公主与清河郡主的红绸,来到贾珩身前,在两个内监的帮助下,系在了胸前的红花上。
贾珩神情也涌起一抹恍然。
本来以为不好牵着红绣球,不想,办法没有困难多。
此刻贾珩居中,咸宁公主因是姐姐,就在贾珩左边儿,而李婵月是妹妹,则在右边,暗合了长幼之序,宁荣两脉。
而两人手中皆以红色绸带牵着红绣球,与贾珩相连。
“请新人移步熙和宫。”这时,六宫都总管太监夏守忠,面带喜色,运起一口丹田之气,高声喊道。
就这般,贾珩在宋皇后以及端容贵妃等妃嫔的目送下,与咸宁公主和李婵月,在女官和内监的簇拥下,一同向着熙和宫而去。
宋皇后收回美眸,转而看向一旁的端容贵妃,轻笑道:“妹妹,咱们也过去吧。”
因为拜着高堂之时,宋皇后与端容贵妃要在熙和宫的珠帘之后,接受贾珩与咸宁公主、清河郡主的行礼。
此刻,熙和宫外,一队队身形高大,面容方正的执戟卫士,立身在朱红梁柱之下。
台阶之上铺就着一条长长红毯,而满是一些捧着鲜花与如意的宫女列在红毯两侧,再远一些是太乐署的乐师。
正值芳华妙龄的宫女衣衫明丽,容貌娇俏,面颊涂着如霞的腮红,目中不无羡慕地看向那……一对儿半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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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咸宁公主与清河郡主身后有着专门的女官,帮着捧着曳地的裙子,贾珩与清河郡主则是在红毯上拾阶而上。
随着太乐署的乐官吹奏着笙和唢呐等物,喜气洋洋的热闹气氛笼罩着整个熙和宫周围。
殿中——
崇平帝一袭明黄龙袍,这位天子腰板笔直地坐在条案之后,炯炯有神的目光中已经见着期待。
在下首列席而坐的魏王、齐王、楚王、梁王等陈汉宗藩,脸上挂着笑,只是如齐王的笑意更像是一种带着讥讽的笑。
父皇的女婿可不好做!
小儿成了天家亲戚之后,如果只是仅限于兵事才略也就算了,但偏偏在政务上也跃跃欲试,显耀己才。
这就是取祸之道!
如此文武兼备的帝婿,父皇现在还能容之,一来春秋鼎盛,自忖压得住,二来东虏之事还离得不这小儿的能为。
可等上了年纪以后呢?等到东虏平定呢?势必猜忌深刻,忧惧忌惮。
以他观之,贾珩不死,朕心难安。
死了的名臣才是好名臣。
现在小儿越是得意,以后下场越是凄惨!
楚王倒没有这么悲观,目光热切地看向那一身大红喜服的少年,心头也不知在思忖着什么。
南安郡王严烨身形如苍松,精神矍铄,端起酒盅轻轻抿了一口酒,苍老眼眸中冷意滋起。
小儿如今是愈发志得意满了,但月盈则缺,水漫则溢!
柳芳、陈瑞文、马尚等人目中冷意闪烁,静静看着那喜服少年。
倒不是嫉妒贾珩得尚配公主和郡主,而是经此一事,势必与天家更为亲密,更难对付。
可以说,这些武勋俨然将贾珩当成了大奸大恶的国戚、宗室。
如果将来开国武勋一脉得势,这在陈汉版《杨家将》传里,贾珩高低得安排个类似潘美的反派角色,而彼等才是满门忠烈。
而一众清流文臣看向那少年,脸上的神色更多是复杂。
尚配一公主,一郡主,这是多大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