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平帝道:“谢再义在奏疏中提到北平府的敌虏,打算派兵驱逐,先前永宁侯也提到北平方向的女真兵马,暂行坚壁清野、围而聚歼之策,既永宁侯已有布置,近期当有捷音,我等君臣在中枢,接收军情之时,已滞后前线多日,不可遥制前线。”
虽然如往年一般,北平依然为敌寇纵横肆虐,燕赵百姓沉沦铁蹄,但这次不同,不论是大同,还是宣府,两处捷报已经说明女真也并非天下无敌。
胜利曙光已经就在不远处。
在场众人也不好多说其他。
崇平帝沉吟片刻,叮嘱道:“前线打仗军粮辎重,一概都要供应无缺,如因军需辎重短缺贻误军机,朕势必严惩不贷!”
韩癀拱手说道:“圣上放心,京中已经拨付了钱粮,目前尚无粮秣短缺之事出现,还请圣上明鉴。”
崇平帝点了点头,说道:“另外就是谢再义其人,这次立了大功,朝廷当有封赏,以嘉茂其殊勋。”
一战击溃万人,这在武事不振的崇平初年,为了树立典型足以封侯,但鉴于贾珩先前击败了女真本部精锐,不经意间将大汉群臣的胃口提高了一丢丢。
感觉再封三等侯,似乎又差了许多意思。
施杰手持象牙玉笏,拱手说道:“圣上,战事还未彻底抵定,微臣以为等战事结束之后,再议定功爵倒也不迟,据臣所知,其人现为一等明威将军,待此次战后,应该入五等爵之列。”
“施卿所言不差,那就等战事结束再行封爵。”崇平帝面色顿了顿,说道:“但内阁可拟定一份嘉奖诏书,以表彰前线将校鹰扬武烈之风,勉励我大汉将士。”
韩癀这时躬身领命,心头深处却蒙上厚厚阴霾。
而赵默眉头皱了皱,苍老眼眸中闪过一抹忧色。
这谢再义是永宁侯的亲信,等到战后如果封爵,贾党声势岂不更为强盛,长此以往,只怕于国家是祸非福。
可这恰恰是难免之事,每次大战过后,立了功劳的武勋集团就会势力膨胀几分。
南安郡王此刻脸色默然,目光阴沉,心底暗暗涌起一股警惕。
如果小儿这次北疆大胜,有可能围绕其本人形成一个武勋圈子,待那时他们开国勋贵还有立足之地?
待一众文武大臣议事结束。
随着时间过去,谢再义取得大胜的消息在整个神京传遍,安抚着因为女真越关而入燕赵之地的愤懑情绪。
但一种新的言论不知何时而起,就是永宁侯为何还不与女真决战,两战两胜,决战的时机已经成熟了,为何还屯兵在大同,坐视燕赵之地的百姓受得女真虏骑践踏?
就这般,京中的舆论,或者说整个大汉南北都在关注着这场牵动国运的战事,而谢再义的又一次胜利无疑又给了汉廷续上了一阵信心。
荣宁两府原本为京中舆论的担忧,也渐渐放下心来。
而此刻的北平府城,已经为战云笼罩,女真精兵与依托城池的汉军展开惨烈的厮杀。
“咚咚……”
城门楼上悬着的一张牛皮大面鼓,鼓声密如雨点,震耳欲聋,将城墙上下的厮杀声都为之掩盖了过去。
城墙下方的女真两红旗以及正蓝旗的兵马正在向着北平镇猛攻,扛着云梯、推着冲车的女真兵丁,瞳孔血红,面容有着几许如野兽般的狰狞。
李瓒通过手中的望远镜向远处看去,目光扫过女真的旗丁,目中冷芒闪烁。
“官军在宣化大胜的消息放过去了吗?”李瓒放下手里的单筒望远镜,问着一旁飞鱼服,配绣春刀的仇良。
仇良道:“已经派细作散了出去,城外的女真旗丁都知晓我汉军在宣化取胜的消息。”
不仅是向正在围攻北平的女真宣扬大汉取得两场胜利,这几天锦衣府以及北平行营也派人向麾下士卒叙说汉军在宣府以及大同取得的连续两场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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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瓒点了点头,说道:“女真虽强,但也并非不可胜,这两天的攻防,诸位将军也发现了,彼等悍不畏死,但只要我汉军顶住其一波攻势,局面就犹有改观之处。”
众将闻言,纷纷点头称是。
康鸿宽慰道:“阁老不用担忧,他们攻不破城池,现在不过是徒劳之功。”
“不可轻敌。”李瓒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纵然女真攻不破城池,整个燕赵之地,不止北平一地,女真人这几天已经开始分兵四掠了。”
而此刻相比李瓒的忧心忡忡,在远处军帐中的豪格以及岳讬、代善父子也听到了宣化城外传来的大败消息。
军帐之中,气氛略微有些凝重。
看向脸色阴沉如冰的豪格,岳讬说道:“是我先前布置失当,未曾让李国翰及时撤兵,方有此番大败。”
豪格道:“此事不怪王兄,我也有失当之处。”
代善见着两人互相揽着过错,面无表情说道:“现在大败已经酿下,多说无益,现在是战是走,还需早做决断。”
豪格掷地有声道:“伯父,以我之见,一鼓作气拿下北平府城!”
代善道:“北平府城如是这般好拿下的?现在分兵而进,打破几处县城,帮你父皇在大同方向分摊汉军的压力才是正理。”
“方才白日里的攻防之战,殿下应该也能看到,城中汉军士气高涨,抵抗意志不减。”岳讬道。
豪格闻言,熠熠目光投向代善,问道:“伯父,为今之计,又当如何?”
代善沉吟说道:“明日,我等分兵四掠,如果汉军坐不住,想如宣府故事以逸待劳,我手下的正红旗正可趁势而起,伏兵掩杀。”
这就是给汉军卖一个破绽,然后寻找战机,趁势掩杀。
豪格点了点头,说道:“那就依伯父之言。”
就这般,豪格与岳讬以及代善三人计议而定,简而言之,不再谋求攻破北平府城。